“嘿,异种先生。”
喻独活开口之前观察了下阿诺德,这个异种比人还要像人。他正悠然自得地靠着玻璃喝茶,看起来没有半分不理智。
听到喻独活的声音,阿诺德配合地回过头。他那轮廓清晰,无情冰冷又具极强侵略感的脸庞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只是将手中脆弱名贵的浮雕手绘骨瓷杯轻轻放回杯碟中。
下一秒,破碎脆响炸开,那配套的骨瓷杯碟四分五裂。
阿诺德就像什么也没做一样,面色平静且淡然。
“异种先生,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喻独活也没在意那套骨瓷杯,异种的力度大得出其,他也不是没有体会过那条触手带来的密密匝匝的窒息感,阿诺德会控制不住是理所当然。
“谈什么?”
阿诺德显然误解了喻独活话里的意思,他面上仍是那副焊死的波澜不惊。
触手却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正七手八脚手忙脚乱地收拾那堆瓷器残片,释放出腐蚀性液体,试图在喻独活面前将罪证“偷偷”销毁。
“别开玩笑了,我不是说这个。”
喻独活真切感知到了异种和正常人类的思维差距。
他看得眼烦,随手抽出腰间的电磁脉冲枪向那堆瓷片甩了一枪。
这下不止是罪证被销毁,就连那桌子都被轰得灰飞烟灭。
这动静太大,在总操纵室的弗里德都听到了。他都来不及问,唰一下断掉精神链接冲了出来。
“你们这是……”
弗里德不知道喻独活和阿诺德之间的弯弯绕绕,一出来就看到喻独活握着电磁脉冲枪,单方面向阿诺德对峙。
“暂时没你事,回去。”
喻独活压低眉眼,不耐烦地啧了声。
他可没信心保证阿诺德一定能不杀弗里德,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弗里德少在这位任所欲为,无法被预测心思的异种Alpha面前晃悠。
“可是……”
“回去。”
喻独活这次把声音抬高了些,他呵斥着弗里德,眼神却死死锁住阿诺德。
弗里德也感受出了不对劲儿,他眼底一瞬间闪过几分阴霾,转身像头失落的金毛狗一样回了总操纵室。
“好了,可以来解决我们之前的事情了。”
喻独活倚在沙发座椅的木质边缘,指尖挑起那把脉冲枪玩似的转着。
“那么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喻独活微微抬起眼帘,眼底闪过丝犀利的锋芒,仿佛没有任何信息能在他眼下藏匿。
“阿诺德·理查兹,S级Alpha,原隶属于联邦一个佣兵小队,担任小队队长。”
Alpha异种出乎意料的好沟通,没有半分抵抗就流畅交代出了身份。
喻独活单薄的眼睑半敛。
怪不得他在帝国星网和内网上查不到有关阿诺德的信息,原来是联邦的人。
联邦体制跟帝国天差地别,如果说帝国是集权统治,那么联邦就更偏向于最大限度的自由。
如果要是没说谎的话,阿诺德又加入了佣兵小队。
联邦的自由佣兵们更是无拘无束,什么身份的都有,甚至有的人可能都没录入身份信息,当然不可能被查到。
但他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
“我的问题是,你是谁?”
喻独活眯起眼,抬高了手中的电磁脉冲枪,直直对着阿诺德。
“你比我更清楚。”
阿诺德的那双美丽又危险的金色竖瞳陡然收缩,从左眼中钻出一条扭曲粘腻的凶戾触手。
他狭长的眼角裂出几条血纹,蜿蜒盘旋在那俊美面皮上,像摔出裂痕的精美瓷制品。
“你不是阿诺德·理查兹,也不是异种。”
喻独活没有被吓到,尽管他眼前坐着的是这样一尊藏匿在阴暗深处吐着蛇信的毒莽。
所有事物都遵循着既定的规律运转,被平衡所制约。
被异种寄生的人类会得到强大到非人的能力,但同样会失去理智,这才是符合平衡原则的规律。
他查过星史,自从异形凭空出现,已过数年。
据记载,没有一例被寄生的人类会长时间存有理智,最长也不过几分钟,就会被异种完全吞噬。
像眼前这位有理智的被寄生体,是不可能存在的。
所以他更可能是什么其他东西。
“你不是这具本体真正的那个人类。”
阿诺德没有回应喻独活的话,他的声音低缓冰冷,听到喻独活耳中却如滚烫热浪般急速炸开。
Omega的脊背骤然绷紧,脆弱但不失锋利的蝴蝶骨隆起,不过几瞬,又如游鱼坠海般恢复平静。
两个都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不管是主动被动,结果都是强制抢占了别人躯体的俩玩意儿目光对视。
一个冷静肃杀里压着警觉,另一个奇诡沉寂中透着贪欲。
正针锋相对的电磁脉冲枪和狰狞粘腻触手,此刻已不再是武器,只是为两个勾缠相杀的灵魂让路的不起眼配角。
他们都杀不死对方,其实到了这个地步,两个人都知道继续相持不下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