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仅是严悉,便是看起来较为和蔼的褚元和不怎么说话的听胥都震惊了.
听胥被严悉点了名,那一条条的律例浮在空中,他不可以坐视不理,戒鞭凭空幻出飞到了他的身前,听胥犹豫了一秒,上前一步执起戒鞭。
“贺皎皎,启明宗内门亲传弟子,罔顾天道秩序,私自勾结魔修,屡教不改,目无法纪,当罚二十戒鞭,思过六月。”
听胥依着规矩宣读执罚之前的话术,读完,他看向贺皎皎。
“贺皎皎,你可认这刑罚?”
贺皎皎偏过头,“我不认,难道你们就不罚了么?我自是不认的,但也不必我认。”
她突然有些明白百里归山为何不喜欢仙门中人了,便是在他堕魔之前那么多年,宁愿一个人孤身浪迹月淮洲也不接东洲众仙门抛来的橄榄枝,不过就是因为仙门的规矩太多,太过擅专。
道貌岸然地管束着这群修仙之人,实则连规矩从何而来为何而来都不敢质疑。
忒没意思。
“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受罚吧。”
听胥无奈地摇摇头,走到贺皎皎身后,执起戒鞭便要打下。
“慢着。”
忽然,浮瑛出声亦走到贺皎皎身后。
“皎皎年幼体弱,十数年来在这启明宗无人照拂,心智未开,一时钻了牛角尖也在所难免。”
“宗主,律例清清楚楚,刑罚已定,戒鞭不出是不行的,启明宗的规矩您最是清楚。”严悉在前头道。
言外之意就是贺皎皎这罚受定了,没法改了,任谁求情也没用。
“我并非要替皎皎求情。”浮瑛摇摇头,“归根到底,皎皎今日闯出这些事,还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教导无方,所以我自甘领罚二十戒鞭,而皎皎她的那二十戒鞭,也由我来替她受。”
“什么?”
“浮瑛。”
“宗主,这……”
浮瑛的话一出口,几个长老还有青阳子都愣住了,贺皎皎更是一个激灵回头看着她。
浮瑛没看贺皎皎,而是直面几个长老,面色如常。
她掐着手指,将手背到了身后。
“子不教,父之过。贺皎皎这脾气倒是随了老娘,这罚老娘受得不冤。”
“浮瑛。”青阳子开口相劝,“你这是什么话。”
浮瑛耸耸肩,这里没外人,她早就不想端着了,“戒鞭已出,不打着人是不成的,便我一起受了吧,也省得麻烦。”
说罢,她在地上又捡了一块蒲团,裙摆一甩就跪在了贺皎皎身边。
“严悉老头,你再出个金文律例吧,听胥老头,尽管打,我不怪你。”
“这……”
严悉和听胥面面相觑。
“罢了。”青阳子知道浮瑛的脾气,下定决心的事是不会再改了。
何况贺皎皎祖上又对他、对启明宗有恩,青阳子也狠不下心见贺皎皎受罚,这些年的确是对贺皎皎有亏欠,没得道理刚收了她作亲传就又要惩罚人。
只是他倒是没想到浮瑛竟如此看重这小徒弟,这倒令他意外,但也是件好事。
“既浮瑛这么决定了,就这么做吧。”青阳子点了头。
严悉和听胥还要犹豫,褚元也点头道:“听宗主和老宗主的令吧。”
严悉和听胥应了声,严悉听命施术,听胥则皱起眉,扬起手中的戒鞭,刚直不阿地打在了浮瑛的背上。
贺皎皎在一旁愣着。
全程,没有一个人问过贺皎皎的话。
她根本想不到浮瑛会挺身而出替她受罚。
在她的印象里,浮瑛不过是莫名其妙收了她的便宜师父,在那洞天之外给她集训了小半月,人前端庄做作,人后却像个疯婆娘,当然,不是贬义。
虽有一些师徒情分在,但二人相识不过月余,这情分怎么都不该这样深。
贺皎皎不知道浮瑛是否是太过重视这师徒的名分,亦或是,对她太负责,太好了些。
穿越之前,她父母早亡,孤儿了十几年,独来独往惯了,也养成了一个凡事以自己为先的性子,而且哪里受过这样的关照?
她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承受这些好处。
“啪——”
思忖间,戒鞭沉沉落下,每一道打下来浮瑛的背上都会亮起一道金光,没有血渍。
贺皎皎不知道那戒鞭打在身上的感受,却只见着浮瑛仍是嬉皮笑脸的,跪在蒲团上,腰背挺得老直。
五道下去,浮瑛的嘴角抽了一下。
十道下去,浮瑛挺直的腰背微微颤了一颤。
二十道下去,贺皎皎看见浮瑛的额上已然沁出了汗珠。
她看向执罚的听胥和前头站着的严悉,身子前倾着想站起,想自己去受那剩下的二十道戒鞭,可一只微凉的手拉住了她。
贺皎皎转过头,是浮瑛。
浮瑛对着贺皎皎勾了勾嘴角,又朗声道:“还剩二十戒鞭,烦请执剑长老继续吧。”
贺皎皎说:“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担。”
浮瑛嗔她:“什么自不自己的?你既向我行了拜师大礼,就没得我不管你的份。”
“可是……”
贺皎皎还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