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金柱之上碧空如洗,高天云霞尽是烈烈长风拂过,似是席卷天地乾坤的洪流,澎湃浩瀚,莫之能挡,就如劫争的浪潮是如此无情,更是威能无匹,冲刷着一切有情众生,也洗染着所有无情造物,似是永无休止。
只是啊,有人啊,想斩断这恐怖的洪流,仿佛一尊浑身带血的神魔,在波涛汹涌的逝水中,想要撑起倾塌合拢的天地。
尚春如静静站在云界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喉咙有些干涩,激荡澎湃的心绪方才缓缓平复。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将东雍的气息多摄入一些,眸子中却似乎湿`润了一分。记忆中那妙人儿温润的眉眼,依旧清晰无比,这些年的聚少离多,丝毫没有令她生出埋怨,作为天地中少数知道真`相的人,只有更多的怜惜,予了自家心中那妙人儿。
“他好辛苦啊……”
“你眼下倒是心疼,就是不知道心疼的是哪个他呢?”
冷棠红的眼睛里灼灼发亮,如同有着飘渺不定的明霞,似轻柔软语,似相思刻几许,更如经年旧梦醒后依依。
话音未落,尚春如已然转过了娇`躯,对于自家最好的姐妹,却是轻轻白了对方一眼,仿佛豪不示弱,又似打着机锋,“哪个他不是他,你当年又计较过么,眼下反倒是来糗我了,横竖当年是我沾了你的光,要不,换我叫你姐姐,可不趁了你的意了!”
“嗯,我可不敢和暗皇相争,更何况,当年我也不知自己是神魔天命啊,要不是尚姐姐你一片赤诚,怕是你我也不能令他最终动了心。”冷棠红牵起尚春如的手,同时纤纤玉`指还梳弄着对方的鬓边青丝,表情显得十分放松与庆幸,柳眉凤眸中都是讨饶。
“现在求饶可是晚了,等见了他,我必然告你一状,至于他要如何责罚于你,以哪个面貌责罚于你,倒是由不得你了!”
尚春如淡然笑了笑,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终究落到红尘之中,生出了凡胎才会有的感情。
世人皆有公论,说在诸次渊劫之中,麒麟人皇的傲性为天地之最,没有哪位明皇可以与之相比。而论到历届暗皇,却是将极多明`慧、最识大局的名头安在了她的身上,令她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抛开暗皇的身份,抛开纯明旨,她依旧是人道秘境之中,静静等着道子表态的那个女子。
他有意气张扬,她见惊鸿一场,却是劫中注定了相撞,只庆幸有缘遇上。
金玉自是无双,麒麟当是傲狂,不想是水中月,清辉倒映供来赏,不想是入了劫,诸相各自匆匆忙。
好在相思寄了几多长,如春光,映红棠,终是得他许了地老天荒,不舍不弃不放,同梦同归同赏……
冷棠红原本英气的面容上,顿时腾起丝丝绯霞,可她分明不能和尚春如相争,别看尚春如柔柔静静,却有本事唤来那可恶的妙人儿,将她的诸多手段都给压制下来,令人服服帖帖。
“姐姐,还请饶命啊,便是要罚我,也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甚至损到有人抵御不住,也是有的……”
阵阵打闹调笑之声当即飘荡在九天之上,却是被道道云烟遮了个严严实实,根本不许世人见得暗皇如此娇艳的一面。
劫中有缘自相聚,春意忽来世难知,自家那妙人儿悄悄许了这麒麟天终得清净,她一路见了,实在有幸!
……
各家天宗的元神,已然陆续到了麒麟金柱,便是脱不开身的元神,亦是派出金丹天人代为赴会。
天光之下,麒麟金柱的上方仿佛笼上了五光十色,神通光华之下,就是撑天而起的万里金柱,每每金柱之中的凡胎抬首瞭望,总是会感到一阵心安,尤其最近一段时间,诸位元神有时会随手赐下机缘,更是让所有人有着如沐运德之感。
更何况,元神到此商讨什么,已然诸域皆知,更是令人惊喜!
渊劫要结束了!
和煦的天光轻轻洒了下来,令得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暖意,就如这则春风一般的讯息,似是吹去了天地中的风雪,亦吹消了人们心中的块垒,无论修士或是凡胎。
赏云仙尊看着前方“人皇东宫”三个大字,却是不禁有些唏嘘。
“人皇宫”三个字没有什么特别,倒是郑景星特意命人加上了一个“东”字,生出了别样一番味道,明明是同样的金碧辉煌,其中却似暗暗蕴着铮铮烈气。
似乎不服,仿佛不忿,就如下一刻就会御雷而起,直冲虚天又或是杀去妖廷,要讨个公道,要论个生死。
赏云仙尊轻轻摇了摇头,哪怕他已然断了闭口禅,哪怕他明知自己绝没有什么言出法随的大神通,就凭这个“东”字,他就能断言,金玉麒麟不会停下劫争的脚步,哪怕会掷命于渊劫之中。
待到了议事所在,却发现好些元神比他还要来得更早,巨大的云台之上,各位元神仙尊三五成群,或品酒或饮茶,不过倒是没有什么声息,见得流光苍道的赏云仙尊也到了,俱是微微颔首。
更有相熟的元神迎了上去,轻声招呼。
“赏云你倒是来得晚了些……”渊蛊仙尊轻轻拍了拍赏云仙尊的肩头,压低了声音,“真的晚了一些,你别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