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金柱的云界上方,一抹血光倏地出现,旋即凌空一转,落到淡淡祥云之中,却是不带半分烟火气。
缺冽仙尊看着盘膝而坐的修宜和尚,面上的怒容稍稍退去了一些,不过依旧是语气不善,“若是吃茶喝酒,倒是无妨,只是渊劫停战之议,那便不用多说了。
我保证血海金柱,上下所有人等,于继续劫争绝无二话!
若有……”
冷冷的天风猎猎吹过,宛若冰雪一般凛然,也如血海元神话中的森然决意,“若是还有那不识好歹的,血海之中,多的是位置。”
“你这脾气倒是从不曾变,难怪当年曾在北疆佛脉那里吃了大亏。”
修宜和尚淡淡笑了笑,血海魔宗一脉向来我行我素,谁都不服,偏偏法门极为强横,此前不管是渊劫争锋,又或是天宗之间道魔相争,都是打出了赫赫威名。
于北疆佛脉处吃了亏,也是缺冽仙尊道途中少有的几次败绩,没有交情者丝毫不敢提,相熟的元神却喜欢拿来开玩笑。
待缺冽仙尊慨然坐下,锁龙觉僧却是平静地开口了,“我倒是比不得你心狠手辣,不过,锁龙金柱支持议和的人,金丹凝真蕴气加在一处,共计两千八百四十二人,已然被我封住了修为。
既然炼心不足,便闭关修行吧,什么时候突破上阶关碍,便什么时候出关……”
“这样也是不错的法子。”缺冽仙尊点点头,眸子微微眯起,倒是并没有多少惊讶。
到了他这个境界,又有九阶灵宝在手,狭隘的视线早就开阔了,便是因果中的重重遮掩,很多时候也如琉璃一般清晰可见,这麒麟天就是一个血色漩涡。
漩涡之中,戮族已然被卷得不见了踪影,剩下三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正在拼命挣扎,彼此咬牙切齿,好似生着有你无我的愤恨。
缺冽仙尊看着祥云下方,视线里,是逐渐恢复生机的大地,还有金柱内繁荣生趣的诸多景色,这样的景色,在前两次渊劫之中,却是从不曾有过。
有的,是被大自在天子堕天追杀的狼狈,是被迫困守一隅的无奈,是被妖廷出尔反尔的心寒。
曾几何时,他也常常待在云界中,无言地看着劫争四起的大地,饮着烈酒,只觉得酸得口舌发麻,酸得心头苦涩。
那闷在心中的诸多难言,岂能和今日相比。
血海仙尊收回了目光,静静看着修宜觉僧,一看之下,只觉得对方欲言又止,于是抚着额头笑了笑,“既然你我两宗都是择战,大家又是熟人,还有什么事这么难以出口?”
“我本是择战,不过到了麒麟金柱,却是忽然又生出了些许犹豫。”
锁龙觉僧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我两宗算是来得较早,所以,我才看出了一丝端倪,若是等到各宗元神齐至,怕是景星便会稍作遮掩了。”
咦?
一听事关金玉麒麟,缺冽仙尊的神色当即变得严肃,天地之中有诸多如英道子,各呈其艳,但若论最得人心的,唯有金玉麒麟郑景星。
无论凡胎或是修士,甚至元神仙尊,亦是愿意附骥尾而掷生死。
更何况,他平生唯一信了一次人,舍命来赌,信了金玉麒麟和刑天之主,血海方才能晋升为九阶灵宝。
这样的经历,实在令他印象深刻,这般的因果,也值得他全力来还。
“景星虽是得天地所眷,极有气运,但正所谓有得有失,他的道体被断了前路,始终是个棘手的麻烦。
我锁龙寺于观照气运波动倒是独有心得,这几日到了麒麟金柱后,我发现麒麟妙相却是忽然衰弱了不少!
左右又无劫争战事,麒麟妙相不可能无故萎靡,我猜,恐怕是景星阳寿再度出现了折损,才会出现如此气运征兆。”
缺冽仙尊神色一黯,其实他也隐隐有着感觉,只是血海魔宗于气运一道涉猎不多,倒是没有锁龙觉僧感知得这般清楚。
麒麟妙相就是郑景星得眷于天的证明,或者说,某种程度上,算得上郑景星的气运之身,眼下,麒麟妙相生出虚弱,代表着什么,足以令诸多元神惊怖于心。
“还有多久?”沉默了几息,缺冽仙尊嘶哑着出声。
没有人会怀疑金玉麒麟心中的傲性,不过只有少数人方才知道,私下里,金玉道子倒是极接地气,以前甚至扯着阎罗天命去钓鲸,结果被浇了个通透。
而在劫争之中,麒麟诚于天地和众生,没有任何作伪,哪怕所剩阳寿本就不多,却是毫不犹豫将之燃烧到劫争之中。
若说各家天宗眼下最大的隐忧,便是郑景星的道体始终难以修治,阳寿是过一天便少一天。
锁龙觉僧的眸子露出担忧的神色,也有着丝丝庆幸,“根据麒麟妙相表现出的虚弱,起码虚弱了七成,仅为此前劫争所现的三成,还好诸脉若尘天子此时不敢堕天而来,不然景星必然燃烧阳寿以振麒麟气运,避免被天子发现破绽。
按照凝真道子的阳寿来计算,眼下,景星所剩的阳寿,最短可能仅有三十年,最长不会超过一甲子。”
“三十年么?”缺冽仙尊不由得长长叹息一声,“有着太多的人呈诚于渊劫,有蕴气,有凝真,有金丹,自然也有元神,只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