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日,奇珍异宝流水一般被送进披月殿。
人人皆知有一位新人深得圣心,却无人知晓其真面目。
那新人还未册封便得如此宠爱,奇怪的是,她从不出披月殿半步,被三宫六院传的神秘莫测。
此时虽正值深秋,但披月殿中却是花团锦簇,一派春意。
花匠在花园中移植了各色秋菊、木芙蓉、争奇斗艳,金桂花香,香气四溢。
染秋站在月儿身旁惊叹不已,“主子,这深秋时节还能看到如此艳丽的花园,真是厉害,皇宫里果然不同凡响。”
月儿看着满园鲜花,紧皱着眉头哀叹道:“这些都是名贵花种,能从各洲运到宫中来栽种并不容易,再经过一层层官员,恐怕一株就要花费千金不止,如今百姓们尚衣食不足,宫中却如此奢靡,这一株花所花费的银钱都能够一城百姓一年的开销了。”
染秋闻言十分诧异,“这么贵!”
她睁大了眼睛盯了那些花朵片刻,也落寞下来,叹了口气:“是啊,这几年百姓的日子越发艰难了,碧桃之前也来信说,绣坊如今也开不下去了,若不是您寄银两救济,他们早就活不下去了。不过他们虽不缺钱用,但在吃穿上也不敢花费过多。”
月儿疑惑不解,“为何?”
染秋道:“还不是怕被人看见,惹祸上门,现在流民越来越多,有的人饿极了,但凡见别人家里有些吃的,就直接去抢,弄的人心惶惶的…”
月儿深深锁眉,轻轻摇了摇头,“这样下去可不行了。”
“可不是嘛。”染秋继续说道:“碧桃他们现在都不敢出门了,就连白日里都锁着门。”
月儿有些发愁,“再过两日又到了该给他们寄银子的日子了,如今我们出不去,眼看就要入冬了,不知他们怎么办…”
染秋也道:“是啊,我们宫中有这么多宝贝,要是能带出宫去送给他们就好了。”
月儿闻言眼睛一亮,“对啊!送出宫去给他们!”
“主子,您说什么?”染秋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月儿。
月儿眼中光华闪烁,自言自语:“让我再仔细想想…”
说着便猫下身,坐在汉白玉阶上,盯着花丛出神。
染秋也坐在她身边,静静等着。
片刻,她看了看月儿,欲言又止。
又过了须臾,她终是忍不住了,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垂着眼小声嘀咕着:“不过话说回来,这些日子圣上的赏赐流水一般送进来,奇珍异宝数之不尽,对您也再没有强迫之举,这圣上虽然昏庸,但对您是真不错呢。”
月儿面无表情,默默不语。
染秋抬眼偷偷观察她的神色,支支吾吾道:“若是…王爷真的遭遇不测…您会不会…”
她不敢再说下去,有些紧张得捏了捏袖口。
半晌,月儿才淡淡出声:“若是十年前,他这样收买的法子,或许还对我有用。”
月儿嗤笑一声,对此不屑一顾:“可如今的我早已不是从前的我了。”
她转头看着染秋,眼中尽是温柔笑意,脸庞被淡淡的阳光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声音似春风一般浸润人心:“我见过了那么好的他,眼中又怎能还容下他人?”
那一刻,她温暖的面容深深印刻在染秋心中,直到多年之后,染秋年逾古稀,坐在院中葡萄架下的藤椅上,摇着蒲扇,看着儿孙们嬉笑玩闹时,脑中仍会浮现出——那个秋日下午,无比温暖的脸庞。
回过神来时,染秋发现月儿已不在身旁,她的声音自屋内传来:“不看了,花红柳绿的,看的心烦。”
染秋转头看着她进屋的背影,粲然一笑, 开心的跃起身子,跟了上去。
待进了内室,月儿才悄悄低声对她道:
“去找几件朴素的衣裳,方便出宫穿戴,莫要引人注意。”
染秋一听,双眼放光,“我们能出去啦?”
月儿食指抵唇,悄声道:“低声些,日子还没定,我们需早做准备。”
染秋忙捂住嘴巴,用力点了点头,急忙转身去衣箱翻找起来。
一边翻找,一边撅着小嘴抱怨着:“这宫中的衣裳都太过太华丽了,我们入宫的时候东西都被他们抄走了,圣上赏赐的都是镶珠嵌宝的,哪有一件素净的?”
月儿看着那些华丽衣裙思索了片刻,说道:“那便选几件颜色素净的,将那些珠宝刺绣都拆下来。”
“哎。”
染秋应着,便挑了几件素色的出来看了看,“这几件还行,我改一改也能勉强穿出去,只是要花费些时日。”
月儿看着她拣出的几件点了点头,“好,那这几日便让其他人照看晏儿,你就说身子不爽利,白日里多睡觉,晚上再偷偷改,小心莫要被人发现。”
“是。”
两人正收拾着,不知龙辇已停在殿外。
皇帝轻步进了殿内,见几个宫女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孩子走路还不稳,摇摇晃晃像只小鸭子,咯咯笑的开心。
众人见皇帝来了,连忙跪迎,孩子不明所以,仰着头好奇地望着皇帝,身旁的宫女连忙将他的头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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