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轻一笑,“母后不必知道,总之,日后放宽心便可。”
太后见他脸上虽泛着笑意,眼中却透着寒光,心中发怵。
看着面前的青年,胸中有气,却奈何不了他。
如今他已不再是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幼童,他眼中对权利的欲望之火愈燃愈烈,脾气也一天天更加暴躁,容不下任何不遂他意的人。
假以时日,怕是连她这个母后...也不放在眼里了。
太后只得压下怒气,温言软语劝他。
“皇帝,如今你羽翼未丰,就公然挑衅裕王,你可想过后果?哀家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
皇帝转眸看她,眼中沉似深渊。
太后心头一凉,蓦地愣住。
那抹嘲讽从他眼中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皇帝起身笑道:“儿臣自然知道母后辛苦,往后,定然不会令母后失望。”
太后叹息一声,握着他的手道:“皇儿,你是一国之君,应当分得清轻重缓急,裕王此时,还动不得。”
皇帝垂眸轻轻一笑,抽出了自己的手。
“母后,您年纪大了,往后就多去花园走走,赏赏花,听听戏,这朝中之事,就不必再费心了。”
太后脸色一僵,看着他转身而去,愣在原地。
曾几何时,那个对她言听计从,恭敬有加的小皇帝竟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她自他成了她的儿子那一刻起,便用心地培养他,监督他的学业,不敢有一丝懈怠。
只盼有朝一日他能荣登大宝,成为一个明君,也就不枉她牺牲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提心吊胆地将他养大。
可如今...哎...
太后叹息一声,默默转身,走出宫殿。
经过门口的长廊时,瞄了一眼趴跪在地上的人,与他不经意间交换了眼神,缓步离去。
太后的凤辇离开之后,皇帝才起身坐在榻边,一把扯下了锦绣帷帐扔在地上。
牙齿咬的嘎吱作响,双眼狠狠盯着地上的帷帐。
“道貌岸然。”
转头对外道:“来人!”
近侍急忙走进来跪在他面前,“陛下有何吩咐?”
他冷冷道:“他们到梁昭了吗?”
“回陛下,还未到。”
“哼,怎么这么慢。”
“陛下,我国大军才出发半个多月,到梁昭至少也要一个月,应是没那么快的。”
皇帝蓦地转眸瞪着近侍,“废物,都是废物,都是废物!”
近侍吓得低下头伏在地上,颤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皇帝一把拂下桌上的茶具,“哗啦!”一片脆响,在近侍身旁碎了一地。
他脸上渐渐滴下血来,被碎片划破的脸上现出几道血印,却也忍着疼,不敢出声。
片刻
皇帝厌烦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滚!”
“是...”
近侍连忙用手拢起地上的碎片,兜进衣袖中,收拾干净。
正收拾着,皇帝的龙靴缓缓走来,他停下了手,望着靴上金线绣成的龙,栩栩如生。
“陛下...”
话没说完,龙靴已经慢慢踩在了他的手背上,逐渐用力。
近侍的手掌被紧紧压在碎片之上,渗出丝丝鲜血,染红了洁白的磁片。
密密的汗珠从他鬓边流了下来。
他咬紧了唇,不敢出声,更不敢反抗。
“谁让你收拾了?”
皇帝的声音冰冷无情,钻入他的耳朵。
“奴才...奴才错了。”
他颤抖着说。
少顷
龙靴才从他手背上移开。
近侍捂着满是血的手,叩头谢恩。
“滚出去。”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近侍连忙退了出去。
双门掩上,屋内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一个黑影出现在皇帝身后。
皇帝从袖中掏出一节小小的竹筒,向后随意一丢,黑衣人立马闪身接住。
他将竹筒塞入怀中,跪下叩了一首,又瞬间跃出窗去,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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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沧桑的手打开竹筒,伸进食指去,从内里掏出一张小小的布条卷。
展开看了一会儿上面细如蚁身的小字,便将布条放在一旁的炭炉中烧毁了。
他起身走出营帐,抬头望了望驻扎在星空下的军营,一片漆黑。
快到梁昭境内了,怕被他们发现,便不点火把,就地安歇。
只有主营帐中有一点微弱的火光。
他远远望着那点火光,神色自若。
片刻
才缓缓转身,掀起帘子低头走进营帐。
主营帐中
段灼身着盔甲,在一豆油灯下看着月儿写来的信,眼中透着浓浓的暖意。
信上说些家长里短,孩子的近况,以及她的思念。
这是她送来的第一封信,他已反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