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不是衙门的人, 但他和衙门关系匪浅。镇上邻里亲戚之间生了矛盾,需要找人评理,都不会上来就找镇长。
找了镇长, 就代表着这件事情会闹大,甚至会闹到城里的衙门处。
张春娘和刘兴义之前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彻底分开各走一边,这一次的事情, 是刘家人看见她手头宽裕想要凑上去占便宜。真闹大了,还是刘家丢脸。
刘大海活到这么大, 无论想要什么东西, 从来不需要自己争取, 双亲会想尽办法送到他手中,就连祖母,也是很疼他的。
有些事情哪怕是一家人,也不好摆在明面上说,家里人没有说过关于他身世的内情, 可他不是傻子, 猜也猜到了真相。父亲可能会因为母亲爱屋及乌对他疼爱非常, 可祖母和母亲根本合不来, 绝对不会因为母亲对他另眼相待。甚至就连外面的人都觉得他是刘家血脉……所有人心照不宣是一回事,真把他的身世闹开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张春娘对他们一家不说恨之入骨,也有不少怨气。若是将镇长请来, 刘家肯定会丢人。
眼瞅着已经有人离开去请镇长, 刘大海气道:“镇长那么忙, 这么点事就找人家……”
楚云梨打断他:“我开这个铺子是交了税的,你在这里闹事,影响我做生意,我请镇长帮忙有什么不对?”
刘大海:“……”
“你一个独居的妇人, 跟我爹不清不楚……”
楚云梨似笑非笑:“就算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可能找到刘兴义头上去。你爹什么德行,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刘大海,你是不是要逼我?”
刘大海脸色青白交加,他想要将这个女人压服了,让其不敢再与自家作对,但又怕张春娘不管不顾真的把父亲不行了的事情说出来。
他心里害怕,又见有人去了镇长家的方向,转身灰溜溜跑了。
*
张成才的伤得到了及时救治,楚云梨给他配了不少高明的药促进骨头生长,外敷的药膏也是她试用了多次的,这些日子下来,张成才以前独自一人能在院子里到处蹦蹦跳跳,偶尔没站稳,伤腿也能撑一撑。
他自认为骨伤已经养好,又看母亲忙得不可开交,还要抽空回来给他送饭换药,就连已经牙齿都掉光了的外祖父母也跟着去铺子里帮忙,他是一刻也不想在家里多待,巴不得去铺子里帮忙。
他的腿虽然能勉强走动,但最好还是歇着,楚云梨见他实在想去,便给他安排了一个收钱的活计。
不收不知道,张成才守了一天,那是越守越来劲,这么多的钱呀!比他师父带着徒弟做木工赚的还要多。
有了这煮面疙瘩的手艺,他还学什么木工呀?
本来他当初学木工就不是因为喜欢,说到底是为了养家糊口……楚云梨暗地里观察着他的神态,想着他要是熬不住,就立刻让他回家。
结果,人一点儿都不累,还越坐越精神了。
刘大海心里不服气,想要去找张家母子的麻烦,可又不敢去铺子里,去家里吧……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加上最近有兄弟找他帮忙修房子,他就去干活了。
这修房子没有工钱,纯粹是大家感情好互相帮忙,他干不了什么活,但人家好吃好喝的供着,人活在世上,都得有几个朋友,于是找麻烦的事情就耽搁了下来。
十来天后,房子修完,请他们大吃了一顿,刘大海喝得醉醺醺,扶着墙回家时天已经黑透,他突然想起这个时辰张家的面铺子关门了,多半已经回家。当即脚下一转,一路跌跌撞撞去了张家。
急促的敲门声一听就来者不善,张成才面色微变,本来要去茅房的他暂时也不去了。楚云梨走过去开门,还没看清楚人呢,闻到了一股酒气。
刘大海抢先闯了进来。
他身上一股酒臭,楚云梨侧身避让,回过神,他已经骂骂咧咧坐在了院子里的凳子上。
“把我奶给的银子还来,否则今儿我就不走!”
他一挥手,整个人险些栽倒。
这是喝了多少啊?
张家老两口听到动静,从屋中出来,看到这样的情形都满脸的担忧,张母提议:“让隔壁邻居帮忙去找刘家人来把他带走吧,这像什么样子。”
“我没醉!”刘大海双手比划,“今儿就是来给我爹娘讨公道的,别看你们母子已经离开了,这些年也没有去过我家,可是我爹娘经常为了你们争吵……”
他声音没有压低,嗓门特别大,这动静兴许根本瞒不住隔壁。
生意人很怕有人找上门来闹事,普通人也一样呀。但凡出点事,都会引得左邻右舍议论好多天,又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张春娘不是寡妇,可身份差不多。
张成才看他不依不饶,然后脸色阴沉无比,已经伸手去拿边上劈柴用的开山斧。
“笨!”楚云梨呵斥,“长点脑子好不好?”
张成才被亲娘骂了,却不觉得自己有错:“这混账上门撒酒疯,要是不把他教训一顿,打到他怕,回头他还会来。”
“教训人的法子多的是。”楚云梨一把将开山斧抢了过来扔得远远的。
张家老两口面面相觑,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