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何氏心头咯噔一声。再一看边上的弟媳妇,心里的欢喜顿时就没了。
“冬梅,这话是何意?”
冬梅也不知道三娘打算怎么谈, 她怕自己坏了事,干脆闭嘴不言。
何氏心里愈发没底。
陈母一开始就在忍耐, 儿媳出门这么多天, 连家都不回, 她心里早也不满,就怕一开口就把人往死里得罪。眼看康三娘来者不善,她率先冲了出来:“有话直说,别磨磨蹭蹭。”
楚云梨目光落在陈箩筐身上:“叔, 你想不想和我俩继续过日子?”
陈箩筐想到会问到自己头上,面前的年轻女子一脸肃然,比镇上最富贵的夫人还要有派头。他有些不安:“我们是夫妻, 肯定要过一辈子。”
“但我舍不得让娘去陈家受委屈。”楚云梨目光从院子里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一眼就看到了何氏长子身上有别于其他人的蓝色绸衫, 头发说梳得溜光水滑, 连脚上的袜子都是新的。很明显,今儿除了吃饭之外, 还打算让她和这位相看。
陈母皱眉:“她是陈家的媳妇,村里哪个媳妇不干活?成亲三年没孩子我就可以把她休了, 这些年一直忍耐……”
“现在不用忍,直接休吧。”楚云梨飞快道:“不说给陈家生孩子,她甚至不能亲自伺候你。不管休不休,以后都会跟我住在镇上。”
陈母:“……”
“可他们夫妻长久不住在一起不像个样子。”
楚云梨冷笑:“我娘已经不是陈家媳妇了,住在一起才不像样子。”
何氏才反应过来,康三娘这是奔着跟陈家决裂来了。
那么多的财物, 自家一点沾不上?
那怎么行?
“三娘,别着急,有话坐下来说。”何氏悄悄踩了一脚自家男人。
陈箩筐的哥哥取了一个雅致的名字,叫陈崖。
他上前来,伸手一引:“三娘,我听说你生意不错,正想跟你讨教呢。快坐,吃了饭再说。”
都说吃人嘴短,这吃了一顿饭,再怎么也不能翻脸不认人了吧?
“不吃。”楚云梨目光落在陈母脸上,“这休书你们家写还是不写?方才你都说了,已经忍耐我娘多年。年纪大了的人不好忍啊忍的,容易生病。”
陈母:“……”
她是想让理站在自己这一边,所以才那样说的。别说冬梅如今有一个手握大把钱财的女儿,就算没有这个女儿,她也不会休了儿媳。开玩笑,娶媳妇是要花钱的,家里有银子也不能这样糟蹋。
“休什么呀。”陈母看了一眼小儿子,顿时就有话说了,“你爹满心满眼都是你娘,我老了,日子是他们的,他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她瞅准了儿子不可能休妻,所以才这么说。
果然,陈箩筐没有要休妻的意思,急忙道:“我不休,冬梅是我媳妇。”
楚云梨看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纸:“既然你们不肯写休书,我这里有一份入赘的婚书,叔要是愿意摁,以后我同样给你养老送终。但是,此后你就不再是陈家的儿子,要不要摁,你自己想好。”
冬梅没想到三娘真敢提这事,甚至还提前准备好了婚书。她张口想要说话,到底还是闭了嘴。
如果能够把陈箩筐扯出陈家,也算是对得起他这些年的感情了,至于两人要不要在一起……反正山上还要建不少宅子,建完了后肯定得有人看门,陈箩筐性子老实,完全可以让他做这些事。到时有一份工钱养活自己,比在陈家当牛做马还攒不了强多了。
“我摁!”
陈箩筐上前就要摁,陈母见状顿时急了,冲上去扯住儿子:“不行!”
楚云梨冷笑一声:“不愿意正好,我娘还年轻,还能再找一个知冷知热的,说不准还三年抱俩呢。他们夫妻俩这些年没孩子,一直都是我娘在喝药,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他们俩谁不能生对不对?”
冬梅羞得瞪她:“胡说什么?”
楚云梨不以为然:“好多女人四十岁了还生孩子呢,你这才到哪儿?我又没说错。”
“我摁。”陈箩筐扒拉开母亲的手,“娘,反正你眼里心里都只有大哥,我这个不孝子也没能让你抱上孙子。留在陈家只会让你生气,以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让大哥给你养老送终就行。”
他拿着那个契书,其实根本不认识上面的字,他没有试着去认,目光落在冬梅身上,也没有去找印泥,而是直接咬破了食指,等到血浸染了指头,轻轻的将指印压了上去。
然后,他将那张纸留给了一脸恍惚的陈母。
“娘,以后您多保重。”
陈母手像是被烫着了似的直接将那张纸丢了:“你个不孝子,居然丢下我,不行不行……”
陈箩筐抬步往外走:“娘,这些年我受够了,别人坐着我站着,别人吃着我看着,别人歇着我干着,这份偏心,太伤人了。”
他走到了门口,回头去喊冬梅:“媳妇,走吧。”
冬梅哑然,事已至此,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飞快追了上去:“你还得再摁一张,回头送去镇长那里入档才算数。”
“摁多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