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傅继续道:“光是船工就有四十八人,早些靠岸的时候,我还看见船上有乐师,有腰挂磐石,有胸前悬挂小鼓,手拿筚篥、笙、竽的,乐器各异。”
胡地全对乐器一窍不通,“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傅解释道:“这些乐器一般都不单独演奏,由这些人所持乐器,可以判断出楼船上有一个完全宫廷乐队,金石土革丝竹匏木八音齐备。”
胡地全疑惑问道:“这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谢傅没好气道:“你啊,这说明楼船上人员混杂,人一混杂,我们就好隐蔽嘛。”
胡地全呵呵一笑:“我倒没你想的那么多,管他们多干什么啊,到时候我们就躲在冰窖里。”
谢傅好笑道:“我们上船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躲在冰窖里面,你不出来走动,又怎么知道张凌萝居室所在,又怎么取走她戴在头上的玉簪。”
胡地全若有所思道:“倒是有点道理。”说着突然想到什么,“若是她把玉簪一直戴在头上,我们岂不是没有机会下手。”
谢傅笑道:“睡觉的时候总要取下来吧,你见过谁睡觉还戴着玉簪。”
胡地全嘿嘿一笑,“我懂了,夜半三更的时候下手。”
谢傅道:“也不尽然,一般大家闺秀都有午休的习惯,如果寻到机会,也是可以下手。”
胡地全目光神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傅却突然动手打了他一下,“你可不要到时候起了色心,误了正事。”
胡地全嘿嘿一笑,“我这一辈子还没有过和大家闺秀靠近至一丈的时候,忍不住……”见了谢傅表情不悦,忙改口道:“好了,不说不想。”
谢傅一本正色道:“你要是忍不住,想想吴婶。”都是男人,可以理解的。
胡地全一想到吴婶那水桶腰,立即一呸,“不要说吴婶,你继续说。”
“我到时候从冰窖出来,就混在乐师之中。”
“谢傅,你又不会吹奏乐器。”
谢傅笑道:“你没听过滥竽充数吗?”他那是不会吹奏乐器,就是宫廷乐他也研究颇深,只是怕说出来惊着胡地全。
胡地全摇头道:“不懂不懂,跟你们这些读书人话说真麻烦。”说着问道:“那我呢?”
谢傅沉吟不语,胡地全就麻烦一点,胡地全长的太过于标新立异,极容引人注目,却需要寻个不容易让人主意的角落,看他五大三粗,臂膀有力,划桨的船工倒是挺合适他的,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顶名冒姓。
胡地全见谢傅脸露难色,直接问道:“有什么难题?你说出来啊。”
谢傅笑道:“让你去冒充那船工,你做不做的到啊?”
“怎么冒充啊?”
谢傅道:“船工有四十八人,不多一人,不少一人。”
胡地全立即脸露狠色,“我懂了。”
谢傅为了谨慎,还是叮嘱道:“到时候你想办法弄晕一个,藏在冰窖,可不要谋人性命。”
胡地全应了一句:“我懂。”
谢傅继续道:“还有,一般越是这种豪门名阀越是规矩多,只要你暂时收敛你爱开口的毛病,不要跟别人说话,就算旁边左右看见你这生面孔,也不会多问,老老实实划你的浆,包你没事。”
谢傅跟胡地全说着话,可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游荡在京杭运河上的那艘巨无霸,果不其然似有灯笼烛尽熄灭,好一会儿之后方才复亮。
胡地全问道:“谢傅,你还没说如何潜上楼船。”
谢傅心思不在这边,淡淡应了一句:“这个简单。”
胡地全讶道:“简单!简单吗?我今天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谢傅回神笑道:“明天一早帮忙搬菜上船就好,上去之后找个地方躲起来。”
胡地全听完,狠拍大腿,“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怎么没想到。”说着看向谢傅,“谢傅啊,你这人要是干起坏事来,只怕要比我厉害十倍。”
谢傅淡淡道:“地全,你说这百盏篮灯,纱灯点燃一夜需要多少膏脂白蜡啊。”
黑胡椒和白蜡都贵如黄金,却如此挥霍,这些豪门名阀啊,实在奢侈。
就拿这白蜡来说,白蜡虫子出子数百只,这些细如蚂蚁的幼虫,白色的粪便就是白蜡,可想而知要收集到一支蜡烛的分量是何等艰难。
胡地全应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夜要烧掉好多银子。”说着突然看向谢傅,“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鬼点子?”
谢傅淡淡笑道:“你说如果这膏脂蜡烛燃尽,在这黑夜之下,这艘月不落是不是漆黑一片?”
胡地全惊讶的看向谢傅,很快说道:“怎么可能燃完,船上肯定备足膏脂白蜡。”
谢傅好笑道:“你不是喜欢干坏事,怎么这会如此笨拙。”
胡地全很快嘿嘿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取玉簪不容易,上了船搞掉这些膏脂白蜡还不容易。
“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干一天坏事。”
回到屋子,谢傅却是毫无睡意,盘坐着练功。
……
翌日清晨,两人早早来到蟠门码头,却有人比他们还要早,农户屠夫已经备了一筐筐鲜肉果蔬在河岸上等待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