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的是,那手术刀还是扎进了卓嘉的肩膀,他的手捂住肩膀,血液汩汩地从他指缝中流出,鲜红一片,触目惊心。
他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只见到大颗的汗珠,从他苍白的额头滴落下来。
阙生准备先处理了卓嘉再找司唐算账。
而就在这个时候。
阙生脸上迅速浮现一片惊慌,抬头向大门看去。
司唐意识到什么,也看过去。
咯吱——
铁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大门朝两边打开,漂亮白皙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他看到肩膀上扎着手术刀的卓嘉,漆黑的眸子似乎剧烈席卷起风暴,又似乎平静无波。
没有人能从他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任何信息,即便是阙生和司唐都不能,可少年却给他们带来一种惊心动魄的压迫感,他们不可抑制地惊慌起来。
司唐忍不住上前一步,“浅哥……”
阙生身形僵硬,已经完全说不出话。
花浅淡定地来到卓嘉身边,手扶着他的腰,感觉到他没有大碍,心里才暂时放松了几分。
身为同类,他明白这样的伤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
花浅目光平淡地看着阙生和司唐。
阙生和司唐站在同一个方向。
看上去,就像是与花浅划分成了两个阵营。
花浅冷静地道:“你们真是好啊。”
司唐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阙生却紧紧抿着唇,眼里愤怒和受伤交织,他死死捏着拳,倔强无畏,一副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的样子。
他这个样子花浅并不感到意外,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阙生是什么样的性格,反倒是司唐。
花浅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感情,就好像是在看陌生人,“看来我小看你了,你这哪用得着我保护?我觉得就凭着你这伪装的技巧和心性,足够在末世混得风生水起,所以,我以前的承诺,不作数了。”
其实早就该不作数了。
当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宁商在他耳边说司唐有先天性心脏病,还有那些凄惨的经历,就想要给他一个安乐无忧的未来。
以前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可是现在他懂了,他真正想要保护的,是以前失去的东西,所以他想要在司唐身上弥补过来。
可是,他怎么配?
他不是那个美好得如天使一般的人。
直到那个人出现。
他不需要有苍白羸弱的外表,也不需要用无助不安的眼神看他,他只需要站在那,自己就能一眼认出他来。
那天杀完丧尸,卓嘉隔着纱布仰头望天,他的身影被泡在金黄色的夕阳里,一片虚晃。
那是他第一次生出心疼的情绪。
只要那一次,他就知道,自己一定认识他。
这才是他真正应该保护的人,可现在,他被这些人伤害了。
——以前的承诺,不作数了。
司唐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有一丝血色,乌黑琉璃般的瞳孔豁地裂开尖锐的罅隙,溃涌出黑暗而扭曲的幽深暗影,像他这种无害的脸,染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狰狞和阴戾。
可他的眼睛依旧湿漉漉的,像是会随时滴出眼泪。
声音柔弱哽咽,“浅哥,你不能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