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管事念及陆家今日乔迁之喜,没有跟苏如意把事情挑明,让她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以后去找一下杨夫人。
匆匆来了,又匆匆回去了。
苏如意在门口站了一站,觉得杨管事还不如把什么事情都一下子说得明明白白的好,弄得她现在心里七上八下很是不踏实。
张氏出来的时候门口就苏如意一个人,奇怪道:“人呢?我在里边都给把茶倒上了。”
张氏对大户人家来的人还是有惧意,所以没有跟着出来,在屋里面等了许久没见人进来,这才出来看看情况。
“是杨大人家的管事,过来跟我们道一声喜,就回去了。”
“哦……”
张氏有那么一些失望,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坐一下,让大家知道知道知府大人家都跟自家道喜来了……
又想,不进家门也好,里面都是村里的大老粗,不要让城里的富贵人看了笑话。
“娘,我们进去吧。”
苏如意笑着拉着张氏走回院中。
她知道自己断亲的事情可能惹出了什么大的麻烦,但今日也没有必要让家里其他人知道,他们知道了,除了一起跟着七上八下没有任何其他的好处。
陆家的宴席一直延续到晚上天黑,村里的女人将一院狼藉收拾完毕,依旧热情高涨,完全不知疲惫。
“那我们就回去了呀,以后有事情还叫我们呀——”
女人们聚集在院子门口,谁都不愿意比谁先离开,都想在陆家面前争一个好印象。
陆家一家老小亦是热情客气地把这群帮忙的人送到门口,又三番五次的道了谢,陆家这才慢慢的安静下来。
“这一天折腾的,还怪累人的。”
张氏拧了一拧老腰,回头看这家院子。
好大的院子,原本冷冷清清的,被村中的男女老少闹腾了一下,一下子就有了人气,哪怕是他们已经离开了,那人气依然留着。
大家都累了,送走了客人,抓紧洗漱,怀着满腔的激动回各自新屋里睡去了。
苏如意的卧房很大,两进式,入门是书房,里面才是卧室。
屋里面所有的桌椅书架床具都是新的,屋里都是淡淡的木头,清漆的香味儿,还有隐隐约约金钱的味道。
本该是快乐的,今年大部分时间都在这宅子上面了。
但她原本的喜悦被今天杨管事的道理破坏了,白天那时候压在心里没有去想,这个时候一个人,所有的思绪涌上心头。
杨管事那欲言又止,又满脸遗憾的样子,像是对陆家又责备又惋惜。
他特意提到了苏如意断亲的事情,就很明显了,是断亲引起来的麻烦事。
苏如意皱皱眉头。
断亲这个事情在现代不合法,不被法律认可。
在这个年代虽然有这样的行为,却也是离经叛道,受世俗诟病唾骂的。
人啊,籍籍无名的时候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情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一旦有点身份地位了,很多事情也跟着身份地位一起变得致命起来。
怕是这次家中建宅子的事情让自家成了焦点,加上往来人杂,许是自家的断亲的事情就传了出去,传到了杨大人耳中,又或是有人看不得破烂村子里面建起了格格不入的大宅,故意把自己断亲的事情传到杨大人耳中。
她都想得到会是怎样的言语,大约就是指责她不守孝道,毕竟世俗尊崇的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杨府这么大的反应让她担心,杨府可是官府,代表的是朝廷。
她现在担心的是,那些事情会不会已经传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苏如意一晚上睡得有些不踏实。
家里其他人和她不同,搬进新宅并没有让他们产生躺平的感觉,反而一个个更加有干劲。
第二个大清早,蒋小兰依然早早地起床去新的大灶房准备全家人的早饭。
刘翠儿和李宝珠也都起了大早,去灶房里帮忙。
现在已入深秋,太冷了,镇上也没有什么人,卖饼子的生意暂停。
不过大家都知道自家院中要种树苗子,得挖坑,得松土,那不都是活吗?
“唉,住大宅子也是操心,后山满山的树,还得花着钱去买苗子,这个事儿真是……”
张氏吃着饭,喜滋滋又带着心疼。
大宅子虽好,就是花钱。
她有点不甘心,道:“如意,要么树苗子就不去买了,人家城里的是没见过树才稀罕那些,我们村里整那些做什么,我看那么多地明年收拾出来种菜吧,种些苞米高粱也是一样的。”
那苞米杆子高粱杆子不是也长得挺高的?
就当是树了呗。
苏如意笑道:“娘,给你留一片当菜地,树苗还是要种的。”
张氏叹气,果然不行,她也觉得不大行,院里的地大着呢,也不能都种了菜,种了高粱苞米,看着还以为他们把家搬到地里头来了。
孩子们也叽叽喳喳,大家各自都有想要种的,什么李子树枣子树苹果树,还有各种花花,还要养猪养兔子养鸡。
苏如意心里事情颇多,没有融入大家欢喜的畅想中去,迅速吃了饭,拉着陆多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