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姜又灵来了,顾峣抬起头,轻轻地点了下头,以示招呼。
紧接着,顾峣站起身来,收拾起汤碗,随后前往洗手间准备热水,打算为苏阑静擦洗身体。
这时,左春梅也抬起头对她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皎皎,来了?”左春梅对姜家大小姐还是挺有好感的。
姜又灵轻轻地点了点头,亲热地叫了左春梅一声“左姨”,接着她把为孩子们挑选的衣服放置在病房的衣柜里。
正对病房柜子的位置是洗手间,顾峣在调节好水温后,一抬头便看见姜又灵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姜又灵今天穿着一袭青色灯笼袖收腰裙,黑发披散,腰身苗条,背影曲线动人。
他恍惚中以为意意出现了,但当她回头,他的目光落在了另一张不属于意意的面孔上。
顾峣的心脏猛地一疼,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感充斥着他整个胸腔。
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意意了。
姜又灵没有留意到顾峣刚才的眼神,她指向身后的婴儿服装袋,对顾峣说,“顾…大哥,我给孩子买了两套新衣服,还没清洗过,记得消一下毒再给孩子穿。”
顾峣静静地凝视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简短地应了一声“谢谢。”
顾峣为苏阑静擦身,由于病房内的其他人都 是女性,也就没避嫌。
苏阑静身上的汗渍被热毛巾细致地擦去,随后她抬起了眼睛,注视着顾峣。
至少这个时候,顾峣是真的在关心自己的。
这一刻,苏阑静突然觉得昨天生孩子的疼痛,很值得。
姜又灵将苹果切成小块递给左春梅,左春梅接过苹果正准备咬一口,就听到姜又灵忽然开口说:“我到医院的时候,听说了一个奇怪的事。”
左春梅顺口问道:“什么奇怪的事?”
姜又灵的背部紧挨着病房的窗户,而她的正面则朝向房间的入口门。
她可以不转头的情况下,利用侧面的视线注意到躺在床上的苏阑静和顾峣。
她余光注意到了苏阑静也在偷偷地倾听他们的对话,清了清嗓子。神神秘秘地说:“昨天晚上,我们这个医院发生了偷盗事件。”
说这话的时候,配上她的表情,更引的人越发好奇。
左春梅察觉到了姜又灵话语中的隐含之意。
医院里能被偷的的,除了医疗器械,就只有…遗体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顺应地问了一声:“偷了什么?”
姜又灵的目光扫过顾峣,注意到他也在听他们的对话。
她轻轻地翘起嘴角,特意压低声音而又带有惊奇的语气说道:“就在昨晚,我们的这个医院,有一个死胎莫名的不翼而飞了,是不是很奇怪。”
姜又灵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恐怖的气氛,让人感到脊背发凉。
尽管外面是白天,阳光明媚。苏阑静却脊背生凉。
“死胎”二字一出口,众人神色齐变。
苏阑静本身心里就有鬼。还有点不好的预感,一听到丢了个死胎,内心瞬间崩塌,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她的脸色微微一白,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但这些细微的反应都被她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起来。
她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顾峣看出任何破绽。
深吸一口气,内心的波动如同被抑制的洪水一样汹涌澎湃,但她却硬生生地遏制住,绝不让它有任何外露的可能。
顾峣的眉头微微紧锁。
姜家大小姐显然不是那种天真无邪、缺乏心机的人。她在这个时刻提起这个话题,应该不是随兴所至,肯定有她的用意和目的。
顾峣感觉她对苏阑静的态度很微妙又很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微妙奇怪。
左春梅回想起苏阑静那刚刚出生便不幸去世的孩子,她拉了拉姜又灵的裙摆,以眼神示意她别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继续说下去,苏阑静心里肯定会难过。
姜又灵因此顺从地闭上了嘴。
见到姜又灵住嘴不说了,苏阑静刚要松一口气,正在给她擦胳膊的顾峣却突然开口问道:“是怎么丢的?”
顾峣的主动询问正好符合姜又灵心中期望的。
姜又灵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说是昨日降生的几个婴儿中,有个婴儿出生时就带有缺陷,嘴巴发育不良,也就是兔唇,唇裂。”
又叹了口气:“哎!真够可怜的,那个小生命一来到这个世界就离世了。”
观察到苏阑静一脸的忐忑,姜又灵心中一阵讥讽,同时继续说道:“医科大学原本打算利用那个死胎作为婴儿的教学标本,却意外发现死胎不慎丢失了。现在,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都知道医院搞丢了一个死胎。”
面对姜又灵的话,顾峣沉默不语,然而他眼中的寒光和怀疑却如同浓雾般凝聚。
姜又灵看顾峣静静地不说话了,就知道今天来的目的已经做到了。
她深知顾峣的性格多疑谨慎,刚才的话里埋下了不少疑点,以顾峣那性格必然会追查到底。
可苏阑静却胆惊魂飞。
缺陷、死胎,这些词汇都指向了她狠心抛弃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