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
李菁岚在屋里走来走去。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她一时间没理清。
这会回过头想想,发现了很多疑点。
许经臣和她说话时语气匆匆,甚至不等她说完就起身离开。
这绝对不是男女大妨,而是许经臣有需要立刻去处理的事情。
还有那个发丧的队伍。
胡同口那袭青蓝色的道袍。
李菁岚总感觉有条线埋在暗处,她找不到,看不到。
许经臣应该知道很多事情。
但她不能问。
她该怎样和许经臣说她早知道陆伯舟是太子?
怕是不等皇帝出手,许经臣就把她抓起来了。
陆伯舟对皇帝很重要,她可不重要。
尤其她现在没孩子,连个母凭子贵的退路都没有。
陆伯舟下班,洗完脸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清阳子。
“今天和清阳子见面了吗?”陆伯舟问。
李菁岚点头:“见过了。”
把与许经臣的对话原原本本复述给陆伯舟,然后又把溪水村被人翻,陆宣德一家失踪的事情也说了。
听到与许经臣对话时,陆伯舟还不怎样,但在听到家里被翻后,陆伯舟的脸色微变。
“这些人,在找什么?”
他和李菁岚一样,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神情有些焦虑。
李菁岚思忖着说道:“我想问您一件事情,母亲去世前后,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为什么突然问……”陆伯舟刚说到这里,眼前突然闪过几个他以前一直忽略的画面。
“娘喜欢画画,画了很多画……但等她去世后,我一张画也找不到了。”
“还有爹爹的衣服,爹爹的手稿,爹爹用过的东西全都没有了。”
“娘自尽,为什么要把家里所有的东西全部烧掉?”
陆伯舟的思绪从记忆里抽出,转头看向李菁岚,“你认为娘的去世和家里被翻动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李菁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有没有关系,我只知道那些人应该想找什么。”
“如果他们在找什么,那陆宣德一家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有人把陆宣德一家给带走。”李菁岚喃喃自语。
说到这里,夫妻俩一时间对坐无言。
过了片刻,陆伯舟说起朝堂上的事。
“今天朝会上,陛下把赵盐道怒斥了一番,革职下狱,令三司会审。赵阁老跪下口称有罪,又乞骸骨,陛下不允。”
赵盐道就是赵阁老的族中后辈。
乞骸骨是自请退职,请求使骸骨归葬故乡。
《后汉书》张衡传中有说:上书乞骸骨,征拜尚书。
乞骸骨这个词代表着功成名就但年岁已高,在三请之后皇帝对官员加恩后允许官员归乡。
如果是官高位重的老臣乞骸骨,加太子太傅衔以正一品退休是很正常的。
如果皇帝想收拾赵阁老,怎么会允许赵阁老用乞骸骨这个说法。
当然会驳回了。
赵阁老在试探皇帝的态度。
今天试探过后,赵阁老应该明白自身的处境了。
想完了赵阁老,李菁岚心里更加烦闷。
赵阁老的局已经成明局,他们家的局反而扑朔迷离。
“明天你把陆宣德一家失踪的事和舅父和伯父说。”李菁岚看向陆伯舟。
陆伯舟点了点头:“此事不能隐瞒也无法隐瞒。”
第二天,陆伯舟把这件事情和殷知海原原本本的说了。
听完陆伯舟的话,殷知海点了点头:“一会让家人拿我的片子去问一下京兆府。”
却在想他第一次看到陆伯舟的情景。
不管从举止还是神态,又或者是走路姿势,都和皇帝一模一样。
父亲与儿子长年分离后,说话方式可能不一样。
但走路姿势是没办法改变的。
殷知海也见过皇帝与陆伯舟说话,与别人说话时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皇帝看向别人的目光是平淡,看向陆伯舟的目光是慈爱中带着欢喜。
殷知海心中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却又强行压抑住。
“朝中有太子!”
“朝中有太子!”
殷知海反反复复的将这句话在心底说了很多次。
见到陆审言时,殷知海状若无意的问他:“伯舟的父亲陆敬祖,他是哪年哪月与白氏一起离的家?”
陆审言摇了摇头:“具体日期不太清楚,我知道消息的时候,那边已经捂不住却又找不到人,只能通报家族。”
陆伯舟是陆敬祖和白氏在路上怀上的吗?
殷知海又想到一个可怕的结局。
如果陆伯舟真是……
他怎么办?
四十多岁入阁,前途光明。
再熬十几年,拿到首辅不成问题。
没必要争从龙之功。
但不争……
他身上也被陆伯舟用舅父这个词打上了烙印。
永世洗不清。
太子不会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