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
久久不见府医出现,连翘的心里隐隐生出几分不安:“相爷,府医的住处离这儿不算远,按理来说应该到了,为何不见他前来?”
她其实想问一问蔺绍,是不是许氏让人在半路上把府医给拦住了,毕竟许氏今日来势汹汹,是为着要她的性命。
如果她的容颜完好无损,蔺绍是看不得她受半点委屈的。
现如今,她那副皮开肉绽、伤痕累累的惨样,非但不会让蔺绍感到心疼,反而让蔺绍极为厌恶地走开了些许距离,背对着她:“你先别问这些了,耐心等待着吧,府医在来的路上了。”
瞧见蔺绍未有半点迟疑地转过身去,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连翘轻扯了一下嘴角,笑得讽刺:“是,妾身听相爷的。”
半刻钟过去,蔺绍派去的人就像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连翘的双眼睁得大大的,一眼不眨地望着地牢门外。
身体内,钻心的疼痛一阵胜过一阵,让她明白自己撑到极限了。
直到咽气前,府医都未能赶来,她的脸上满是不甘。
一人时刻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看见她双眼圆睁,去到她身边,右手在她鼻间探了一瞬:“老爷,连姨娘伤势过重没能撑下去。”
蔺绍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难过:“嗯,她伤得极其严重,这样去了也好,不用再受更多的罪。”
连翘那一身伤,就算府医来得及时,也不一定能有把握让她恢复如初。
蔺绍不再看连翘一眼,头也不回地快步往门外走,面无表情地对仆从吩咐:“你去喊上几个人,与你一起给她找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安葬了吧。”
连翘是妾室,身份低贱,不配葬入他蔺家的祖坟。
他刚走出牢门,与背着药箱气喘吁吁的府医迎面碰上:“你怎么现在才来?”
不等府医开口,同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仆从抢先说:“回相爷,小的被夫人手底下的人拦在外面足足有半刻钟。”
“他们人多势众,又有武艺在身,小的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得等他们主动离去。”
蔺绍袖中的双手捏得关节“咔咔”作响,许氏看似是跟连翘过不去,又何尝不是在对他杀鸡儆猴呢?
犹记得许氏的话尚在耳边:“相爷千万要记得,莫要让本夫人心生不快。”
此话犹如一句魔咒,紧紧箍着他的脑袋,让他现下不忍也得忍。
他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情绪,语气里不见半分气恼:“本相让人把连翘的尸身带出府去安葬了,我们回去吧。”
玉兰院里。
许氏坐在主屋的桌子边,手里拿着一面铜镜,一瞬不瞬地盯着镜中的人儿。
从前的她,容貌只比蔺如兰逊色一点点。
眼前的她由于长时间的失眠,导致面容憔悴不堪,整个人显得极其疲惫。
想起疏影那个罪魁祸首,她“啪”的一下把铜镜用力掷向地面,恨恨出声:“该死的疏影,老娘迟早有一天要活剐了你。”
她对着两人命令:“去外面买几个武功高手进府,本夫人有用。”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仆从传来了连翘身死的消息,许氏好心情地拿起桌上的如意糕,一块又一块地往嘴里塞。
她慢慢悠悠地把糕点吃完,抚掌大笑:“连翘死了,死得好!”
“跟我斗?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就是不把本夫人放在眼里的下场。”
“可惜了,本夫人应该在地牢里等连翘咽气后再走的,白白错过了他们二人生离死别时的依依不舍。”
玄月堂,主屋里。
蔺欢一身苏绣月华缎袍,一头长发用一顶玉叶金蝉金丝公子冠束在头顶,用半张白玉面具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
她坐在桌案边,右手翻着新的计划书。
高岩从屋外进入,眉开眼笑地跟她说着丞相府里的争斗:“公子,盯着蔺绍的人回禀,连姨娘死了。”
“昨日蔺绍新纳了许氏的贴身丫鬟为第五房姨娘,两人在房里颠鸾倒凤了一整夜。”
“许氏知道后,趁着蔺绍酣睡之际带着人去了地牢。”
“我们的人没有跟进地牢,只看见许氏自地牢里出来后,脸上的开心是掩饰不住的。”
“再后来,蔺绍走出地牢后,他说已经让人把连翘的尸身带去安葬了。”
蔺欢对于连翘的死,了然于心,唇角一勾,神秘一笑:“任许氏如何想,都想不通其中的奥秘。”
许氏永远不会想到,她会在恶魔之泪的解药里加上一些让人易怒、狂躁的药材。
连翘之死只是一个开端,许氏一旦有了报复的快感。
那样的感觉就像撕开了邪恶的口子,会控制不住地越撕越大。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用她亲自动手,整座丞相府的人会紧随其后地步上连翘的后尘。
高岩对她的话不解其意,心生好奇:“公子这话是何意?”
蔺欢微微摇头,没有为他解惑,只说:“有时候,对付敌人,不必身躬必亲,比如借刀杀人一计就不错。”
如今的许氏,等同于是她手里的一把屠刀。
无需她下达任何指令,许氏那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