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池妃娘娘?”边璃吃惊又带着试探地唤。
看着殿上美人露出别扭又无可奈何的神色,她的喉咙哽了哽,不知该作何表达。
她不会想到来常宁宫会是这样的结果。
整个人因为惊愕而失了礼仪分寸。
直到身后传来阿梧熟悉的声音,也是同样地吃惊为难,却又好像与她不同。
这才叫她堪堪回了神,适应了眼前突发的这般状况。
“恩人。”
千秋梧依旧是照惯的称呼。
他虽然早有料到这位池妃的真实身份,但真正看到眼前人一身改良过的宫装加身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呢?
本应在官场挥洒自如的秋大人,因为陷入刺杀先帝的案子而被关进大牢的秋大人……
怎么会摇身一变就成为了皇帝的池妃呢?
他突兀地又一次想起前些时候同他一起执勤的侍卫私下碎嘴。
那个人说下毒暗杀先帝的犯人已经自缢于牢中。
他当时还不信,他不信秋大人会下毒暗杀皇帝,更不信秋大人会畏罪自杀。
可他费尽心思去牢中打探,得到的也不过是与那日碎嘴听到的一样的结果。
他一直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公主,谁想再次相见,竟是以这样的身份!
唇瓣张了又张,却终究还是吐不出半点言语。
殿中三人在简短地一声呼唤中,又一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俞醉端坐在主位上,面上虽然依旧是一派淡然神色,但心里其实早已经像一团麻线乱作一团。
明明早在小公主和小侍卫来之前他就想好了该如何解释。
可是真正见到了这两个人却又觉得无措。
他像是一个年长者被小辈抓包了什么不该有的事,遮羞布扯了个干净。
心情到底还是不能平息的,毕竟这两人是他在这个位面除了边晟外最熟悉的两人了。
可就这样干坐着倒也不是个事,闭了闭眼,俞醉深吸一口气,朝着一旁站着的宫人们挥挥手。
“你们先下去吧。”
“是。”以吉祥为首的宫人纷纷退下。
这下殿中只剩三人。
“阿璃,阿梧。”俞醉又一次唤,脸上撑起笑。
“许久未见了,见到我你们不开心吗?”
他说着,从主位上站起走到两人面前,双臂自然张开。
边璃眼眶一红,直接不顾礼仪地扑了上去,叫一旁的千秋梧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当然想,”她的声音闷闷地,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秋大哥,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和阿梧了,还成了……娘娘……”
“我……”俞醉一滞。
目光落到一旁的小侍卫身上。
小侍卫向狱卒打探他消息的事他是知道的,但料想他大概是没有将自己的情况告诉给小公主。
一时心情无奈,但也觉得欣慰。
将边璃托付给小侍卫,他也是放心的。
轻轻叹了一声,俞醉的脸上又露出让人安心的笑:
“成为池妃的事……我稍后自会跟你们解释,至于为何步去看你和阿梧……”
他顿了顿,喉间发出一声叹:
“宫规森严。”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惨人的话。
“我身为男子,如今……又已经是后妃,被人发现便更不妥了……”
依旧笑意不减。
边璃却因为他的话怔住了,而后一张脸皱成包子,眼看就要哭了。
“秋大哥,你……”她涂着淡色口脂的唇瓣颤抖,最终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恩人。”站在一旁的千秋梧却是先开了口。
一张嘴问出的便是“惊骇世俗”的问题
——“是您自愿的吗?”
他的眉心微蹙,带着苦恼。
是自愿远离自己向往的朝堂,自愿被困于这深宫,自愿成为男人人身下的……吗?
“我……”俞醉的眸子颤了颤。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他似乎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表情是叫人看不明白的复杂,又带了些莫名心虚,不敢抬头。
半晌才憋出句:“自然是自愿的……”
他望着眼前的侍卫打扮的少年,言语温柔,循循善诱:
“身为燕国的子民,无论是以何种方式,以何种身份,只要是为了燕国,都是值得的。”
“那你的抱负……”千秋梧目露痛色,他明显不相信青年的话,试探着询问。
“抱负……”
青年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眸光明灭,半晌,又是一声笑。
“个人的抱负,又怎可与国家的发展相提并论呢?”
话音落,他似乎不想再与两人细说此事。
手落到小公主梳理好发髻上,青年的眸子像是含着一汪春水,依旧温润。
“许久未见,阿璃似乎长高了些。”
“阿璃,阿梧,”他说,深色专注地看着两人,“我都无碍。”
“我日日待在这宫中,无聊得紧。”
“叫你们前来,就是想同你们想过去那样说说话,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