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区楼下积了厚厚一层雪,江稚茵拎着的塑料水盒里装了十来只刚买回来的金鱼,重一点的几盆花叫闻祈抱着了。
她的鞋子陷进雪堆里,鞋尖浸湿,脚都是缩在里面的,冻得人牙齿交错打颤。
小区的几个保安穿着很厚实的衣服拿着铲子把雪铲开,至少还能空出一条可走的路,江稚茵笑着点头打了下招呼,在楼梯间蹬掉鞋子上的雪,进电梯的时候看见闻祈的耳朵冻红了。
回家以后她踮着脚把柜子上装药的盒子抽出来,一边看说明一边说:“你没买过耳罩什么的吗?出一趟门耳朵就成这样,那你以后冬天岂不是都只能待在家里?”
闻祈把水盒里的鱼倒进玻璃缸里,面无表情,也不觉得有什么事:“你也没戴啊,自己会好的。”
江稚茵吐槽:“我挺扛冻的,有的人可比我娇气。”
她招招手,像唤小狗:“过来过来,擦擦药,冻到的地方待会儿会痒的,你不要去抓,忍着点儿。”
这对闻祈来说是很难做到的事,他不那么怕疼,但是很怕痒,所以最克制不住的就是那一点欲望。
江稚茵拍拍沙发让他坐下,低头把药膏挤在自己手指上,往他耳朵的外轮廓那一圈通红的地方抹,闻祈耳朵冻得发起热来,江稚茵怕涂到他助听器上,干脆把他的耳钉和助听器都摘了下来放在一边。
什么也听不见的时候会下意识感到恐慌,于是耳朵上那一点触感就变得极为清晰,指尖的温度从耳尖逐渐下滑到耳垂,药膏的凉意覆盖上红烫的耳朵,闻祈安静低着眼,慢慢把唇抿起,葱白的手指蜷握一下,揪着袄子一个角来回揉搓。
江稚茵见这边涂得差不多了,下意识吹了一口气安慰,闻祈突然如临大敌,很快扭头,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她,漆色的眼睛里慢慢氤氲出什么潮红。
他伸脖子过来,江稚茵早有准备,一巴掌把他的嘴捂住,眼睛又往下看,特别深沉地叹一口气:
“现在是白天。”
“我们是正经地在涂药,你这样……下次自己上药,我不碰你了。”
他听不见,只盯着江稚茵的嘴判断,闻祈简单思考一下,把她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圈,然后开口:
“那你还是碰我吧,受不了不碰我。”
江稚茵睁大眼睛,偏头:“碰你你就……忍一下不翘不可以吗?”
闻祈觉得疑惑:“这好像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茵茵啊,我最怕痒。”
哪里痒都怕,怕皮肤痒,也怕心里痒。
手痒,耳朵痒,舌头痒,□□痒。都怕。
他说这种话,耳朵反而慢慢不那么红了,江稚茵倒是脸热,匆忙眨几下眼睛,逃避般把药膏扔给他:“另一边自己对着镜子涂吧,我不管了。”
闻祈慢慢把腿合拢,把药膏捡起来拿在手里玩儿,无心上药,丢着另一边没管。
结果就是还得江稚茵逼着他涂药
,冬天过去了以后耳朵好像才没那么敏感,也不那么红了,江稚茵心说脾气都是人惯出来的,下次一定要狠心。
“陈雨婕给了一瓶她爸妈做的剁椒酱,今天晚上——”
“吃吃吃,今天晚上吃。”江稚茵眼睛亮了一下,捏着药膏就凑过去,“先把药上了再做饭,我们不能半途而废。”
……好吧。
她也就是嘴上说得硬气一点。
2/
成蓁说爸催着她带闻祈回去吃饭,说这么久了也没正式见个面,既然木已成舟,总得让家里人都熟络一下。
江稚茵以为只是寻常家里吃一顿饭,结果走到成家大门口,看见成蓁站在那儿一脸尴尬,一边偏头一边用力摆手,想叫他俩快点走,江稚茵不明所以,直到看见门里站着的徐正希,一下子明白过来,僵在原地了。
闻祈并不认识徐正希,他上一次也只是听说江稚茵跟谁要联姻之类的事,并没见过徐正希本人,也认不太出来。
进门的时候,江稚茵跟成蓁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问她怎么回事,成蓁深吸一口气:“这事不怪我,也不能怪爸,是那个姓徐的跟他妈妈一起突然跑过来的,徐家夫人跟我们妈妈以前是最好的朋友,我们两家关系好,爸也不可能把人家赶出去,就成现在这样了。”
闻祈站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眉头短暂地皱起来。
江稚茵惊诧:“没人跟他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们家又没人跟他关系特别好,谁眼巴巴跑过去跟他说这种事啊?”
她扶额叹气,心说这顿饭注定又吃不安宁了。
江稚茵转头对闻祈笑了一下,闻祈看见以后,把眼珠转向徐正希的方向,眉目蕴沉,若有所思。
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菜,搞得跟什么宫廷的盛宴一样,江稚茵拉着闻祈一起坐,徐正希盯着两个人的动作看,本来准备起身坐到江稚茵旁边的动作也顿住,徐夫人看了一眼,大概明白过来,拽他一把,把人摁回椅子上坐着,然后继续跟成国立谈笑风生。
徐正希捏着杯子一直不说话,徐夫人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这位是谁?好像从来没见过,是茵茵的朋友吗?”
成国立笑容尴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