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茵睡得早,漏了一页习题练没写,只能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咬着笔头补,结果还剩一个大题解不出来。
教室里有一大半的人在安安分分地写题,坐在后面几排的人忙里偷闲地讲话,说悄悄话的说悄悄话,打瞌睡的打瞌睡,还有偷着吃零食的。
她把脑袋从自己胳膊上抬起来,朝窗外眺了一眼,怕班主任巡逻过来。
见教室外面没有人以后,江稚茵的胆子就大了起来,用笔顶着前面人的脊背。
下午要听写单词,闻祈似乎正在默背,他背书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嘴皮子都不带动一下的,江稚茵怀疑他光用看的就能记下来。
他小幅度偏了头,眼睛斜低下来,侧脸清绝漂亮,少年把声音放得很轻:“有事?”
江稚茵看了眼题号,问他:“昨天留的物理作业第十三题,我分析不出来,你写了没?”
闻祈从抽屉里拿出整本练习册丢在她桌面上,此刻正好打了下课铃,坐在门口的那几个人一溜烟就冲出教室去抢饭,一团乱糟糟的动静里,闻祈揉了揉太阳穴,嗓音带着一股懒倦:“看懂了放我桌子上就行。”
眼下的青黑色逐日加重,像是阴暗角落里连日攀爬滋长的青苔,给他增添了一股颓废的气质,闻祈把作业丢给她以后就顺着臂弯趴了下去,似乎并不打算吃午饭。
作业本上的字迹明显潦草,前几页还工整地写了,后面都是只写一个思路,像是赶时间,字都要飞起来。
昨天晚上送完她回家再回去的话,怎么也得凌晨十二点了,估计是回去以后又点着台灯把作业写完的。
江稚茵心里缓慢地涌上一股歉疚,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总在晚上去他那里叨扰。
闻祈趁午饭的时间补觉,她迅速把整个运动轨迹和能量转化关系分析了一遍,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才上课,江稚茵轻手轻脚地把练习册放在他手边,看见他随手把摘下来的助听器放在桌沿,还顺手给他往里推了一下。
晚去十分钟,食堂已经人满为患,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去小卖部买泡面时,碰见了胡璐,胡璐夺了她的饭卡帮她打了一份,端着两个盘子放在早就占好的桌子上。
跟胡璐一起的还有几个同学,江稚茵搜肠刮肚也叫不上名字,对面几个人好脾气地笑笑,说小名更好记,让她直接叫小名,然后互相指着对方说:
“她是李大猪。”
“她是赵二狗。”
?
江稚茵咬着筷子难以置信:“这是小名?这是黑称吧。”
胡璐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她俩互为对方死党,兼黑粉头子。”
一顿饭吃得吵吵嚷嚷,直到有人提了一句:“下午要交物理作业了,都写了没,让我copy一下。”
江稚茵脑子里的齿轮缓慢地转动起来,她丢了筷子,突然想起什么,“啊”了一声,说她得提前回教室了。
面包窗口已经要收摊了,就剩下几个甜甜圈,江稚茵让阿姨都给包起来,拎着塑料袋火速跑回教室里,却发现闻祈的位置上没有人。
她以为闻祈去吃饭了,只能先把买回来的甜甜圈塞进抽屉,可是等到午休时间都过了,要打上课铃了都没见到他的人。
江稚茵戳了戳左手边的胡璐,问她:“闻祈下午不上课了吗?”
“哦,我刚听别人说,中午赵永伟他们几个摔坏了闻祈的助听器,好像打起来了,还闹到了班主任那里,后来就不知道了。”胡璐耸了耸肩。
整天下午闻祈都没回来,晚上出校门的时候江稚茵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转向闻祈家的方向,把几个甜甜圈拎回家去给江琳当夜宵了。
闻祈的微信还是昨天才加上的,一条朋友圈都没有,甚至连昵称都叫“用户136xxxxxxxx”,头像也是默认的,让人疑心这个微信是否真的有人在使用。
她试探性发了个消息过去:
【拉粑粑大王】:“你助听器怎么样了?修得好吗?”
江稚茵瞪大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看见昵称下面出现了一串“对方正在输入中……”,结果等了好半天,只等来两个字:
【用户136】:“你谁?”
【拉粑粑大王】:“你没给我备注吗?!昨天才加的微信!”
【拉粑粑大王】:“伤心中枪.gif”
【用户136】:“哦,知道了,不用备注了,这微信名很好记。”
【拉粑粑大王】:“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上学?”
对面沉默良久,久到江稚茵以为闻祈不会回她了,她倒在床上困得直接睡过去,第二天早上才看见他凌晨四点三十八分回了一条:
【用户136】:“这几天不去了,要去找验配师。”
江稚茵把赵永伟的脸和位置对上了号,他脸上挂了彩,鼻头贴了个创可贴,一连好几天都心情阴戾,路上跟别人擦个肩都要骂骂咧咧的。
胡璐说最好不要跟他打交道,他家里没人管,就是来普高混个学历的,也没人顾念着他能不能考上大学,估计上完高中就找个厂进去了,二流子一个,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班上平时也没什么人敢惹他,这人初中就跟闻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