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真是一个好东西——麻痹了我的理智,放大了我的情绪和感官,像一把钥匙,那些束缚着我的沉重镣铐和枷锁都在酒精的加持下‘啪的’粉碎了。
所以人会借酒消愁,也会借着酒将那些深埋于心的话说出口。
众目睽睽之下,电话接通了。系统好像在我脑海里嘟嘟囔囔些什么?
【晴子——你给我醒醒!你打给的是——】
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间,心口忽然流淌而出一种熟悉而略显陌生的情绪,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仿佛一颗芳香四溢的橘果,在青涩的季节,不合时宜地坠落在心弦。
可心弦还在淌血,于是橘果四分五裂那一刻带出来的酸甜汁水,像加了糖的硫酸泼在了最隐蔽的伤口上。
甜腻腻,血淋淋。
深埋着的记忆碎片忽然从最深处松动,眼前浮现出一个过去的画面——
晃眼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绚烂的光束却正好错过了他。
他站在树荫的阴翳里等我,可是逆着光,我只能看见橙发少年漂亮锋利的侧脸。
“抱歉啦,”我把手里包装精致的袋子递回给他,站在礼貌而疏离的距离,语气是恰到好处的疏远:“谢谢你送的生日礼物哦,但是我不能要。”
他不愿意去接。
装出一副冷酷的不耐烦的样子垂着眼不看我,双手揣在机车服的口袋里不愿意拿出来。
也许他在等待我上前,像以前一样……
我把精致漂亮的小袋子,轻轻放到了地上,站在了原地,站在了那个疏远的,礼貌的,陌生人的位置。
“这是我最后一次出来见你啦,中也。”
我听见自己用很温柔的语气说着刺伤他的话:“上一次就和你说过啦……以后,真的要假装不认识的陌生人了。他会不开心的。我不希望看到他露出一丁点不开心的表情,我会心疼的。”
他从始至终没有看我。
静默的站在树荫下,阴翳里,只是死死咬紧牙关绷紧了侧脸。
我笑着挥了挥手,缓缓的退后,一步、两步、三步:“再见啦,中也。”
——“以后……我们,真的,不要再见面了。”
我无法去定义是生离更痛,还是死别更痛。
毕竟两者都是想见,却不能再见。
也许生离会更好过一些,毕竟知道另一个人依然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会幸福的过完这一生,没有自己的这一生。有人圆满便有人残缺,命运总是吝啬于馈赠给所有世人一个完美篇章。
过去的时空和现在的时空在眼前重叠。
麻衣和绘美理双手捧腮满脸期待地看着我;斜刘海的男生表情不明地盯着我的手机;其他众人都眼含期待的安静等着我打完这通电话——
【听我说,晴子,你这通电话,打给的是中也君,不是太宰君!】
“对不起。”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这便是我说出口的第一个词。
隔了我也不知道几年的“对不起”。
对不起,我把你丢在了晴天,把你丢在了雨天,把你丢在了下雪天,把你丢弃在过去的每一天。
还有——
“我想你了。”
其实我也有想你。
隔着残缺的记忆碎片,透过模糊的时光剪影,我也有想你。
想起大雨滂沱的夜晚我挽着你的手穿过雨幕,浑身湿透的我冻得直哆嗦,唯一的温度和热源来源于牵着你的那只手。
想起第一次我为你包扎伤口,你不愿意和我说究竟是为什么受伤,我隔着纱布触摸你微微颤抖的胸膛,洇出来的血沾湿了我的指尖,那天我发誓谁要敢再伤害你我就算坐牢也要去砍死他们全家。我哭的很凶——为你受的伤而哭,为你感受的痛而痛。
此后我再也没有看见你展现给我看一个伤口。你把它们都藏的好好的。
“我真的……想你了。哥哥。”那个一直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我走在阳光里的中也哥哥。
我真的也有想你。
在周围一片夸张的‘哇哦’、口哨声和吹捧声中,他的声音稳稳的从音筒传入我的耳里。
“你喝酒了?”这是他回我的第一句话。唔,可能我昏沉的头脑和麻痹的舌头说出来的话真没办法像正常的语气。
“我现在过来找你。”这是他回我的第二句。
我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我朋友们让我问你想不想过来一起喝酒。
而在他挂断之前,他最后,又低声的,温柔的,回答我,声音像雪茄的烟雾飘入耳里:“我也想你。”
麻衣兴奋地戳了戳我的腰,趴我耳边激动地问我:“哇哦!所以等一下太宰君真的要过来吗?”
雾气蒙住的脑袋、棉花塞住的耳朵、还有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我盯着手机里刚才那通拨出去的电话——醉意似乎一下子被我吓没了。
【麻衣和绘美理……好像……完全不知道我和她们口里的漂亮帽子哥哥……也……交往了……】我深吸一口气,绝望的对我的系统说。
系统:【我刚才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啊小晴!我都和你说了你打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