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源的身体一向极好,一年到头除了偶尔上火几天,别无其他毛病,几年也不见得感冒一次。 这一次大悲大痛,情绪太过激动,急火攻心,一下子病倒了。 薛桓低声:“姐夫还在发高烧,恐怕这一两天内不会退烧。我已经给他用了药,休息两天应该会没事。” “真没事?”薛凌皱眉问:“怎么看着好严重的样子?” 薛桓解释:“早些时候打了安定成分的针,姐夫不是昏迷,是睡沉了。这一次的打击太大,心里压力骤然过大,一时缓不过来。” 薛凌长长叹气,眼泪情不自禁再度掉了下来。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打击怎么可能不大。” 一旁的程焕然抱住妈妈的胳膊,低声:“妈,你可要坚强撑住。爸爸病倒了,咱们家还得靠你这一半的顶梁柱撑着。” “是啊!”薛桓叹气道:“姐,然然说得有道理。眼下再怎么伤心,亲家伯也是救不回来了。咱们该好好照顾好身体,才能照顾得了家里的几个老人。” 薛凌抽泣擦掉泪水,问:“之澜叔怎么样了?他醒了吗?” “醒了。”薛桓解释:“伤口缝了十几针,失血有些严重。他听到亲家伯去世的消息后,也是悲痛不已。我妈 带着小涵来了,我哥也在那边陪着。” 薛凌点点头:“你们照顾好之澜叔……殡仪馆定了后天做丧事,大后天下葬。有两个墓地我看着还行,等明天再去瞅瞅四周的环境,然后再定下。” “姐,需要帮忙吧?”薛桓拍了拍胸口,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我刚才联系小异,让她请几天年假,赶紧过来帮忙。小越已经拜托阿春姨和多多看着。” “暂时不用。”薛凌摇头低声:“除了伤心,目前什么都干不了。我婆婆躺里头,阿源躺外头,我的心乱得很。” 程焕然道:“桓舅舅放心,我们都已经请假了,可以在家里帮忙。” “嗯。”薛桓欣慰笑了笑,低声:“姐,幸好孩子们都大了,能帮上忙了。” 薛凌点点头,坐在丈夫的身边。 “你去忙吧,有什么事我就打给你。” 薛桓应好,匆匆走了。 程焕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妈妈,随后快步提着水壶出去接水。 薛凌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丈夫,一时心疼无比,温柔帮他撩好发丝,看着他额头微微露出的一丝皱纹,不自觉想起公公满是皱纹的老脸,又低低抽泣起来。 程焕然凑过来,搂住她的肩膀。 “妈,别伤心了。爷爷没 了,大家都伤心得很。你一哭,我也就忍不住想哭。” 薛凌擦了擦泪水,问:“外公和外婆呢?” 程焕然答:“扬扬带他们出去吃饭,然后送他们回去了。我让小欣和小崇守着奶奶,等扬扬过来后,他们再坐车回去。” “对。”薛凌道:“你们两个年纪大的留下帮忙,弟弟和妹妹一会儿让他们坐车回去。” “放心。”程焕然道:“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薛凌看着儿子俊美的侧脸,心里不自觉安稳许多。 老人们老了,可幸好孩子们都慢慢长大了。 早些时候老公骤然倒下,是儿子背着他进急症大楼,赶忙找来医生和护士。 孩子大了,能帮忙撑起这个家的一个角落。 八点多的时候,薛扬过来了。 薛凌让司机送小欣和小崇回去。 小欣红着眼眶,哽咽哀求:“妈……我可不可以不要回去?” “怎么了?”薛凌道:“三哥陪你回去。司机伯伯会直接送你们到楼下停车场的。” 小欣拉住妈妈的手,哭道:“我走出电梯的时候,看到走廊里都是血……我好怕!” 薛凌搂她入怀,轻轻拍了拍。 “乖,我让大哥和三哥陪你回去。你们回家收拾一点儿日用品和衣服,让大哥带你 们去楼下的酒店住。” 女孩子胆子偏小,早些时候见到那般血腥场面,又看到爷爷的遗体,听说罪犯又是入室抢劫又是杀人,怎么可能不害怕。 薛凌取了一张卡递给大儿子。 “你去开两个大房间,让弟弟妹妹住进去。你一会儿还要上去看看外公和外婆,如果他们受不住,也带他们下楼去住。” 警察将现场封锁了,可走廊上的血腥仍在,恐怖的记忆也在。 程焕然点头应好,牵着妹妹,领着三弟回去了。 薛凌打了电话给司机,让他找公司的另一位司机晚上来替班,这几天他们必须轮班帮忙开车。 “如果需要休息,可以在医院附近开一个小房间,拿着发票找我秘书报销。” 司机答应了,道:“我让他晚些过来。薛总你放心,车里暖气足,地方也大,睡两三个人都没问题。” 薛凌听罢,挂断了。 “妈,你守着爸,我去守着奶奶。”薛扬低声:“奶奶还在打点滴呢!” “去吧。”薛凌点点头。 一会儿后,薛衡挪步走进来,坐在一旁的木凳子上,脸色非常难看。 “你去歇着,我陪着姐夫。” 薛凌摇头:“你去照顾之澜叔。婶子和小涵回去了?” “他们……没回去。” 薛衡低声:“我妈说太恐怖了,她不敢回家里去住。我送他和小涵去了阿桓的宿舍,今晚暂时将他们安顿在那边。阿桓下班了,在那边陪着我爸。” 薛凌“唉”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薛衡张望来去,见隔壁还有一张空床,干脆拉了拉身上的外套,躺了上去。 薛凌走出去,找护士借了一套被褥回来,递给他。 “医院地方大,暖气有些不足,盖上吧。” 薛衡抱着被子,低声:“睡是不可能睡着的……只是腰酸,想要躺一躺。”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两人都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倏地,房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