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方虽未真的叫回无渊,确也将月笼纱打的只剩了一口气。半月后,月笼沙才苏醒过来。两个人默然相望许久。 “梧月,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吗?” 姜梧月背对着她,沉默良久后,艰难启齿道:“这半年来,在睡梦中,我想明白许多事,我不该将发生的一切都怪罪与你。我若对你无情,又怎会那般相信你,转而认为我娘子是魔,而误杀了她。我虽不知道你背后是谁,你却也违背他们的意愿,护了我千年……” “我明白你为何恨我,我也恨我自己,早知如此,当初莫不如一死了之。” “我还记得,为了入魔界,魔君命我去杀一命叛逃的魔,我中计,险些丧命,是月儿你救了我。后来我逃离魔界,被魔君抓回,也是你替我求情,他才绕我一命。若非你一直隐藏我的身世,我怕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这些你都记的?” “怎能忘记?只是你为何那般傻,以为只有让我入魔,我才会喜欢你?” “我以为你痛恨我是魔,才不愿意同我在一起,只要我们一样了,你就不会嫌弃我了。” “所以你就把我变成了我最痛恨的人?” 月笼沙悔不当初,双眼含泪望向姜梧月。 姜梧月长叹一口气,道:“我入魔后性情大变,不敢面对我害死了全族人的事实,不肯承认自己已入了魔,才会迁怒于你。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并非真的想害我。” 月笼沙直勾勾的看着他,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神态。字字情真意切,看着自己的目光亦是充满爱恋,好似又回到了初初相见时的光景。 “那后来,你为何不来找我,又为何亲近玉如烟?” “我当时恨透了你让我入魔,害了我的族人,如何会去见你。后来有人说樽阁里藏着至宝,我便希冀着那宝物会否能让我脱离善乐坊,就命叶飞将谣言放了出去。我劫了她的母亲和弟弟做人质,却不知被何人将她母子又拐走了。若不是为了阁中宝物,我又何必费尽心机接近她,只是没想到樽阁至宝竟是个天大的笑话。可是紫金砂至关重要,对半魔亦是巨大的威胁,我不得以又入了皇宫,虚与委蛇在她身旁。她入魔后滥杀无辜,确时时摆出一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样子,实在让我恶心至极。她委身于我,却又转而要嫁给耶律星,当真的淫荡无耻。” 月笼沙小心试探道:“那你后来为何又入魔界救她?” “不过是做戏而已,我偷阅了焚经阁的经卷,知晓单元山同雪林阵法有关,而曦云正是单元山的弟子,玉氏必有其阵法图。而魔山是唯一可以除去我身体里的魔息,助我摆脱善乐坊的束缚之人。你我终究还是有默契,那九个老怪逼我归林,若不是你引她来,我怕是要永生永世要困在林中。如今我已是自由之身,这天下休想有任何人再控制于我。” “善乐坊主,法力源自整个雪林的阵法,当世怕是险有对手。” “人不人,魔不魔,不可杀生,不可违反坊规,不可婚嫁,不可擅自调动夜游兵,随时会被十方长老拘回去,人未死就要归林,做那人不人,妖不妖的树妖,确连雪林下镇压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简直如那樽阁之谜一样滑天下之大稽。” “梧月,你当真不知雪林下是什么吗?” “最初镇守雪林的十方长老担心秘密泄露,使了忘却咒法,后来的坊主都不知雪林之下是什么。待其中一位长老寂灭,第二任坊主归林时,几个长老已经浑浑噩噩,头脑不清晰了,以至于千年来传来传去,竟不知道自己是要守护什么,还是镇压什么?” 姜天阳忍不住扬天长笑。 “不过,吕方已经告诉我们了?” “是什么?” “观吕方几人,当世已少有对手。连魏献都屈居其下,怕是七炉魔君也打不过他。更有李蛹这种千年荡石虫妖和子规相辅,那他的主上该是何等厉害之魔头!世上有什么稀世宝物会让这样强大的人,谋算几千年?” “爱人?” “我猜,是他的父亲。” 月笼沙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无渊那等人也要乖乖听话。梧月,我们该怎么办?” “我没了善乐坊庇佑,你也不再是魔主。玉如烟不肯放过我,如今知晓我回来,更派人四处追杀与我。魔山乃天生地长万年天魔,我们在他眼里尚不如蜉蝣,即便是那个主上,也定然不是魔山的对手,不然不会隐忍至今。玉如烟魔功已快至天魔之境,冷月斩竟没能杀她分毫。如今只有两条路,我却都不愿意走。” “不若说于月儿听听。” “要么想办法解除屠魔族的封印,求我父亲的宽恕,庇佑你我。要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做缩头乌龟一辈子。” “梧月莫要心急,你除尽魔息,法力尚未恢复,急需将养。千年以往,姜郎恐怕也忘记屠魔族曾令魔界如何闻风丧胆了。当年你的冷月斩,连魔君都要避其锋芒。只是,你族人的封印,你解了千年也未解开。如今一时也没有好办法。况且,即便解开了,你父王醒来后,怕是第一个就要杀了你,第二个杀得必然是我。” “月儿,不要再对我有所隐瞒了,好吗?” “能说的,我必不隐瞒于你。” “他们对你下了生死契?” “我不能说。” “无渊……是那个主上吗?你为何听到他后,那般恐惧?” “无渊……是主上的弟弟,亦是……是月儿的噩梦……一切皆由他起,我恨不能啖其肉,食其血。” “过去我不该那般对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