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筱雪?顾副巡司长说的,可是绘出这幅画的…嫌犯?”齐墨诚抬起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从其中一名手下的手中接过了一幅画卷,慢条斯理地打开了。 随着画卷缓缓展开,一张带有独特个人绘画风格的人物正脸,出现在了顾安安的眼前。 正是秦镜语后来所绘的点心铺子妇人的正脸。 看着齐墨诚手中的那副画,顾安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这幅画怎么会在齐墨诚的手中? 明明他才刚刚接手巡安司不足一刻钟。 难道他一早就知道城主大人会任命他暂时接管巡安司? 还是说,他齐墨诚与巡安司死牢囚犯越狱一案脱不了干系… 无数个疑问闪过顾安安的脑海,但她却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从半月前的药材商人无故失踪之后,事情便变得不可控了。 明明她叮嘱过多次,要谨慎行事,不可牵连到无辜者,但他们就是不听。 现在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牵扯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而她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一切仿佛都在朝着背离她初衷的道路上疾驰着。 难道她当初的选择真的错了吗? 她就应该将一切痛苦都掩埋,然后每日粉饰太平般地活着吗? 若是如此,她与那方瑾、齐墨诚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齐墨诚见顾安安长久没有开口回话,不由地轻笑一声。 他清楚对方的意思,无非就是想用沉默来表达对他接管巡安司的不满罢了。 这般作态,实在幼稚。 她也不想想,若是没有城主大人授意,他们治安司又如何能插手到巡安司的事务当中? 一切不过是城主大人做出的抉择罢了。 齐墨诚内心幸灾乐祸不已,面上倒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没有再去管顾安安,只将手中的画卷扔还给手下后,便唤人进来挖地道去了。 …… 难捱的一日终于过去了。 顾安安下值回到家中,先是沐浴了一番,然后换上了一身清凉的百花短袖上衣和齐膝半身裙后,便起身前往了绮食街的千萃酒楼。 她去那里并不是为了用晚膳,而是来取中午便定好的六道养气补血的药膳。 付完剩下的钱,她便提着药膳敲响了一扇民居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独眼老者。 顾安安笑着对他喊了一声“齐伯”后,便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后院一处栽种有几株芭蕉树的屋子前面。 “叩叩叩。”她轻轻敲了几下门,“是我,顾安安。” 须臾,里面便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青年男子的声音:“进来!” 顾安安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一股灵药与竹叶熏香的淡淡清香。 这清香,是那位男子身上惯常有的香气。 虽然极淡极淡,但她却每次都能闻出来。 而且每次一闻,她都会不自觉地脸红心跳,好似着了魔一样。 此时她的四面八方都被这股清香所包围,更是让她的心跳快得好像随时都能从嗓子眼里飞出来一般。 她站在原地,闭着眼睛陶醉地深呼吸了好几口,直到里面的男子开口唤她,她才惊醒过来。 “我在。”顾安安羞红着脸轻声应道,“沈大哥,我给你带了千萃酒楼的药膳,你趁热吃一点吧。补血养气,对你的伤口很有好处。” 说着,顾安安便将食盒内的六道药膳一一摆在了桌子上。 “嗯。”屏风后的沈思溥闻言,沙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接着,顾安安就听到屏风后传来一阵穿衣服的窸窣声。 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如此静谧的室内响起,却显得尤为清晰。 清晰到好似沈思溥就在她身边穿衣服似的。 这种感觉,成功地让顾安安的脸再次红透了。 她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出现了沈思溥赤裸着精壮上身对她宠溺微笑的场景,犹如午夜梦回,她无数次梦见的那般。 是的,她爱慕沈思溥。 但这份爱,她只敢埋藏在心底,却从不敢示于人前。 更不敢被沈思溥发觉。 因为她还有家仇要报。 她不想让沈大哥沾染上自己的仇恨。 那无疑会玷污她对他的最纯粹的爱。 是故,哪怕她现在遐思万千,但还是按捺住了内心最深处的骚动,缓缓端坐于桌前不再动弹。 屏风后的沈思溥所受的伤很重。 尽管他已经外敷了药,也吃了止血固本的丹药,但那伤口就是不见好,是以他穿起衣服来格外不方便。 再加上他私心里想要与顾安安的关系更进一步,却苦于对方对他态度的若即若离,于是便打算趁着这次受伤,来探一探顾安安的内心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若是顾安安心里有他,那她一定会因为担心而提出帮他穿衣服。 到时他略微一推辞,再顺了她的意,想必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从此以后便会有很大的突破。 沈思溥这么想着,穿起衣服的动作便越发缓慢。 都数十息过去了,他还没将里衣的第二只袖子穿好。 这就导致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未断过。 甚至为了引起顾安安的心疼,他还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闷哼。 这无疑把心里有他的顾安安折磨得坐立难安。 她望着隔开她与沈思溥的那扇屏风,思虑再三,终是出声问了句:“沈大哥…可是需要我帮忙吗?” 此话一出,屏风另一侧的沈思溥陡然绽放了一个无声的笑容。 但他不想让顾安安觉得他是个随便的男人,于是就浅浅拒绝了她:“不必了,我想我应该可以。” 语毕,沈思溥便满心欢喜地竖起了耳朵,等待顾安安的再次询问。 可他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