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架上,蜡油往下滴着。
空气中弥漫着腐味,血味,以及死味。
丽景门,这是比百骑更神秘的存在。
宋七听说过,好奇过,但没想过,有一天会进来。
刑具琳琅满目,比之百骑的刑房还要齐全,还要渗人。
两个膀大腰圆的力士,将宋七绑到架子上,他们很有力量,也很有技巧,一看就是老手。
事已至此,活肯定是活不了的,能死的痛快些最好。
宋七暗暗想着:咬牙抗一轮,然后就按李承乾所交代的,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交代,自是做戏做全套,即有下毒的胆,要是没点豪气,直接竹筒倒豆子,也太过粗浅了。
火盆里炭火旺盛,烙铁被烧的通红,力士拿起,吹吹,还有火星飞出。
炙热,扑面而来,宋七暗暗咬紧牙。
正当要遭罪之时,张阿难推门进来,扫眼宋七,他挥挥手,两个力士退下。
“你啊,好大的胆。”
说了这么一句,张阿难走上前来,而后,大手掐住脖子,直到宋七脸变得紫黑,脑袋歪到一旁,这才松开了手。
从刑房出来,张阿难若无其事,“好好审,好好问。”
“诺。”
两个力士躬身相送。
随之,二人进的房中。
架子上的人耷拉着头,一个力士上前,直抽了一巴掌, 很响亮,也很冰凉。
抓起头发一看,只见的两眼浑白,眸子似要爆出。
这人一懵,看向同伴,吃惊道,“怎么....怎么死了,这....这怎么办?”
门口的力士眼睛一转,走到火盆前照拿起烙铁,过来,冲着胸膛用力的按了下去。
刺啦啦~
烟雾夹带着焦味,对死人动手,没必要,也残忍。
力士甲不解,“死都死了,还折腾什么。”
力士乙说道:“既然让咱们好好审好好问,管球他是死是活呢。”
似明白了什么,力士甲也用力甩起了鞭子。
两人竭尽全力,手段尽出的收拾着宋七,也许宋七还该感谢张阿难,要不是他给个痛快,怕是第一轮就要受不少罪,不过,痛快是痛快了,但让说的话,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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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夜之风,衣摆舞动。
李治来了两仪殿。
窗纸上,烛火跳动,似如鬼魅。
李世民一动不动。
黄门悄无声息进来,“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皇帝抬首,黑眸看向外头。
李治入内。
“儿臣,参见父皇。”
李世民没有出声。
李治弯着腰,“父皇,大兄怎么样了?”
“无事。”
李治突的跪下,“父皇,儿臣有罪。”
皇帝眼神有了波澜,“你要说什么?”
李治心一咯噔,从这温度不高的话中,他听出了其他。
一瞬,有些心乱,原本想说的话,也是忘了。
他跪着,皇帝看着。
无声须臾,李治强稳住心,说起了特来说的话。
“父皇。”李治一脑袋叩下,“毒害大哥的那宋七,与儿臣有关联。”
一口痰,或者一口血,当即顶到喉咙,李世民脸色潮红,“是你,是你指使他的!”
“不不不。”像连珠炮般,李治一口气道:“儿臣怎敢如此,就是要儿臣的性命,儿臣也绝不敢伤大哥半分,上次乐奴过百日宴,大哥回宫之时遇刺,儿臣恐暗中有人想谋害大哥,故...故而让那宋七,暗中看护大哥,却没想,此人贼胆包天,竟敢下毒,儿臣....父皇明鉴。”
“哐当!”一掌拍在桌子上,李世民怒腾腾道:“对高明,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李治一个激灵,肩头抖抖,显的很害怕,颤颤巍巍道:“儿....儿臣有罪,父..父皇息怒,儿臣...再也...再也不敢了。”
“滚!回去好好想想,想想朕跟你说过的话,想想你娘。”
“儿臣定好好反省,父皇息怒。”
李治头也不敢抬,缓缓后退,等从殿中出来,太子殿下眼中的畏惧脸上的胆怯,通通消散。
皇帝很生气,这很好,气能撒出来,说明是相信跟他无关的。
苦肉计又如何,白折腾一场。
李治嘴角微扬,但转眼,脸又沉了下来,脑中闪映着‘你要说什么’这几个字。
殿内,李世民也散去了故作的怒气,身后墙上,卷轴竖挂,暗沉沉的灯火,让难得糊涂这四个字变的晦暗不清。
又独坐许久,张阿难进来。
李世民冷冷道:“伸出来了吗?”
“陛下,嘴很硬,什么都不说,只得动刑,结果...失手死了。”
对于这个结果,皇帝显的很平淡,没有多说个什么,转问道:“李靖到哪了?”
张阿难回道:“已过了恒州,快到太原了。”
李世民突叹口气。
中毒,吐血,一切都是那么似曾相识。
当年,他也这般过。
从东宫赴宴回去,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