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烈日,一路纵马,林七又热又渴。
进到屋中,见他满头的汗,李承乾贴心的给倒了杯凉茶,清甜的菊花茶下肚,心头的暑气立刻散去。
随后,林七将这半月来的所查所得一一道来,他仔仔细细的讲着,李承乾认认真真的记着,小半个时辰后,书桌上已是垒了厚厚一沓纸。
李承乾揉着发酸的手腕。
林七说的口干舌燥,连喝两杯水后,他试探的问道:“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承乾摇摇头,“这些天你辛苦了。”说着,顺手从抽屉中取出一个荷包。
“殿下,小的不要赏。”林七将荷包推还给李承乾,“小的斗胆,想回家几日,望殿下恩准。”
他的神色转变的焦急,眼中也涌出了担忧,李承乾问道:“怎么,家里头出事了?”
林七点点头,声音变得低沉,“小的母亲病了。”
“严重吗,要不要让张如风去看看?”
“不用麻烦张大人,已经找郎中看过了,不算严重,只是要养上几天。”林七说着站起,低头抱拳道:“小的家中没有他人,只有母亲一人,心中实在挂念,还请殿下恩准。”
李承乾将荷包扔给他,“侍孝床前,天道伦常,这钱拿着,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不用急着回来,什么时候你母亲的病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林七心生感动,将钱收进怀中,“多谢殿下。”
打发走林七后,李承乾低下头,将刚刚所记录的,又一张一张的翻看了一遍。
看着崔志玉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心里头不禁也来了几分的火气。
这小子,当真是恶贯满盈,这次,也算替天行道了。
“程良骏!”
冲着门外喊了一嗓子,程良骏大步进来。
李承乾以三张为一份,将纸折叠起来,分别装进信封中,递给程良骏道。
“拿去让杜爱同抄眷一份,你寻个没人的时候递到大理寺去。”
“让他抄的时候细心些,千万别搞混了,免得孙伏伽再递去给父皇。”
这是怕识出笔迹来。
殿下就是殿下,行事如此细致周虑。
程良骏敬佩的点点头。
…………
在大理寺的侧门前,树立着一个木箱,这箱子官名叫做缿筩,是专门让人用来告状的。
要是有什么冤屈,遇到不公而无法申诉,可以将详由写明,塞到这个木箱中。
每日清晨,大理寺都会有专人来收取这木箱里的东西,不管塞进来的是什么,都会直接递到大理寺卿孙伏伽的桌头上。
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处置箱子里的东西,哪怕有人塞进去个无用的石子,也得由孙伏伽亲自来处置,不然,违者要被严惩。
这孙伏伽也是个名人,他是隋朝开设科举以来,第一个正儿八经的状元郎。
其为人公正清廉,处事从不徇私,从入仕起,就在大理寺里摸爬滚打,一路坐到大理寺卿,经手的案子不知几何,未有一件处置不公或者冤假错案,不管是李渊还是李世民,都非常的赏识他。
今儿个,孙伏伽刚到公房坐下,就有书吏将门外缿筩中的东西给他送来。
几封信件,一张状纸,孙伏伽先拿起了状纸,这是泾阳县的一农户所递。
他说自家田地被邻居侵占了两分,告到衙门去后,县府派人去田间查量,最后说邻居并没有侵占他的田,是这农户太多心了。
对于这个结果,农户不认可,于是再次上告,但泾阳县府并没有再次受理。
农户非常生气,认为邻居家的儿子在县府里当差,所以衙门徇私故意偏袒。
于是,农户请了个书生,写了这么一张状纸,托人送来了大理寺。
孙伏伽看完后,叫进来一人,让他即刻去泾阳县亲自量一量,看看到底有没有侵占。
如果真的有,那就将泾阳县府经手此案之人挨个查办,如果没有的话,就将农户以诬告之罪收监。
孙伏伽将状纸放下,接着拿起一个信封,里头折叠着三张纸,挨个摊开看过后,他的眉头便锁了起来。
“贞观十六年三月,太常坊一酒楼,崔志玉进午食,期间与人起嘴角,恼怒之下,令随行护卫,将与其争执之人毒打一通,造其重伤身死。”
“贞观十六年五月,崔志玉出行常乐坊,于街市偶遇一民女,上前调戏不成,将其强掳而去,女子遭其凌辱,后自缢而亡。”
“贞观十六年七月,崔志玉于平康坊嬉戏,一青女抚完琴,崔志玉不准其走,令其接着演奏,青女不从,崔志玉大怒,当众毁其十指。”
三张薄纸上,记载的都是崔志玉做过的恶事,而在桌子上,还有六个信封,都跟包裹这三张纸的信封一模一样。
孙伏伽一一打开,果不其然,里头所记载的,皆都是崔志玉这些年所做过的恶事。
整整二十一张纸,从贞观十六年开始,一直到去年贞观二十年,短短五年间,遭受崔志玉毒害糟蹋之人,竟达到了百人之数。
孙伏伽的手都在微微抖着,他急匆匆起身,一路直接跑到大理寺的卷房。
自贞观元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