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有两封,一封是顺阳王府长吏所写,言明李泰突然浑身长满疹子,整日瘙痒难耐痛苦不堪,府中太医诊治数日不见好转,已是束手无策,长吏希望皇帝可从太医院中遣一圣手去钧州。
另一封信,是李泰所书,李四郎先是用一页纸的篇幅诉说自己现在是多么的痛苦难受,而后又用两页纸的篇幅回忆了下过去,其中着重回忆的,是在被过继之后,他独自在卫王府中过活的多么不容易,成日里是多么的思念父母,最后话锋一转,用半页纸的篇幅,旁敲侧击的表露了下想回长安的意思。
待将这两封信看完,皇帝顿时急躁了起来,就如是屁股被针扎了,再也坐不住,一骨碌从凳子上起来,在屋中来回不停的踱步。
李承乾也是一脸担忧像,他一边不停的宽慰着李世民,让他千万不要着急,让他千万不要多想,李泰身宽体胖自有福罩,不会有什么事的。
安慰的话说完,却是又开始说起了李泰自小就体弱多病,每次病了都得需要好长时间才能缓的过来,话里话外的,就是在暗戳戳的引导着李世民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这天底下,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九五之尊,只要是当父母的,乍一听孩子有了个什么,难免都会变得慌神无措,李世民本来就担忧着急,现在李承乾又不停的在旁边嘟囔,这使的皇帝,更是心急如焚。
李世民突然驻足,转身看向张阿难,眼中带着血丝道:“即刻差人去钧州,将青雀接回长安来。”
一旁的李承乾,眼中不禁露出得逞之色,后又匆匆将头低下,免得被发觉什么。
张阿难应了一声,迈步向着殿外去,但刚走出没几步,却又听李世民道:“等等!”
皇帝面色纠结复杂,背着手又左右走了起来,像是心中在做什么决断,踱步了几圈,李世民叹口气,沉声道:“算了算了,先派两个太医去,让他们连夜赶往钧州。”
好好的又改了主意,这让李承乾有些失望,不过,却是也不打紧,一个半月内,没有解药的话,李泰身上的红疹就不会下去,他就不信李世民能一直沉得住气,当然,最好还是能尽快决断,不然,一旦超过四十五天,那李泰那个小胖子,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阿难出去后,李世民心烦意乱的坐回桌前,开始不断的长吁短叹起来,也许是感受到了他消沉的情绪,笼中一直没出声的鹦鹉,突然喳喳的乱叫起来。
皇帝看向笼子,眼神有些萎靡,身形有些佝偻,让人不觉心头一酸,李承乾缓步至身边,又说起了宽慰之言,这次,他倒是真心实意的。
过了会,李世民闷声道:“高明,折腾一天你也累了,早些去歇着吧。”
李承乾知道,这是想一个人待一会,他也不再说什么,躬身作揖后,离开了两仪殿。
李世民起身,将鹦鹉从笼中取出,让它站在自个手背上,默默坐到床沿边,出神的抚摸起了羽毛。
不知什么时候,张阿难从太医院回来,见的皇帝心事重重的,他也不敢出声,蹑手蹑脚的站到一旁,安安静静当起了木头桩子。
约摸半炷香后,被抚摸的鹦鹉突然飞起,径直回了笼子中,随即,只见摆放在笼中的砚台里,多了摊白白的东西,张阿难挥挥手,只见一个太监轻车熟路的从笼中取出砚台,准备拿出去清洗,与此同时,另一个太监则递来一条毛巾。
李世民一边擦拭着手,一边开口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最近,皇帝让查的人和事,只有一个刘泊。
张阿难低声回道:“陛下,刘泊为人低调,行事公允清廉,对家中亲眷管教也甚严,暂时还未查到什么。”
手下人经得住查,这要是在往常,李世民肯定很高兴,但是现在,皇帝却只是将手中毛巾一扔,冷声不耐道:“尽快查,朕就不信,还能一点过错都找不出来。”
张阿难不敢抬头,匆忙应了声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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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各种殿台楼亭约摸六十余处,占地足有六千亩地,主殿为宣政殿,这本来是为李渊所建,是李世民给老爹准备的养老处,可惜,未等大明宫建好,李渊就大行而去,说来,这大明宫还未有人住过,李承乾倒是第一个。
进了宣政殿中,只见处处都凸显着崭新和气派,修建大明宫时,也许是出于愧疚,也许是出于孝顺,李世民一改自己的简朴作风,将大明宫修建的十分恢宏奢华,那撑着房梁的圆柱,刷着崭新的红漆,上头盘绕着一条刺眼的金龙,细闻,自这柱子中,还散发着山林的绿意。
里里外外的看了看,随后便让殿中宫人全都退了下去,待的没有了闲杂人等,李承乾跪坐在矮几后,程良骏跪坐在一旁,他这才用只有二人能听得到的声音,开口嘱咐道:“本来是打算我和你一同去的,这样互相之间也能有个照应,可是现在父皇说什么都要让我留在宫中,这之后的事情,就只能全由你一人去办了,火药怎么配制,你可还记得?”
程良骏默默点了点头。
李承乾接着道:“还是按照之前的配比,但是,这次把火药和石脂水的用量皆都减半吧,此次只求闹出些动静来就好,尽量避免再伤人。”
说着,莫名叹口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