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聘收到医院的消息，说方玉霭又开始发烧，于是便匆匆赶去了医院。
那天方玉霭说要跟他走。
“回江家吗？还是回公寓？”江元聘劝了那么多年方玉霭都不愿意和他走，因此在听到方玉霭说要和他走的时候是十分质疑自己的听力和理解能力的。
但方玉霭很平静地打开了他的车门，然后满眼乞求地看着他，说，“不去，就跟着你。”
原本江元聘要带方玉霭去自己经常住的别墅，但中途方玉霭突然流了很多鼻血，一直止不住，他只好把方玉霭送到了自己名下的医院。
进了医院之后，方玉霭便没再清醒过，断断续续地开始发烧，直到今天有所好转，江元聘才有时间回家。
没想到刚到家，就接到方玉霭又开始发烧的消息。
“怎么样了？”江元聘赶到医院的时候没见到方玉霭，便只能去询问方玉霭的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和江元聘聊了聊方玉霭的情况。
很不容乐观。
虽然配型没成功，但至少方玉霭现在能开口说话了，江元聘以为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病人的心态也很重要。”医生说，让江元聘多开解开解方玉霭。
虽然方玉霭表面上看着很淡然，但内心太消极，对病情很不友好。
“我知道了。”
方玉霭的病房是单独一层的，江元聘知道江老父亲也在找方玉霭，但方玉霭不想和江家有过多的接触，所以他便没把方玉霭的身份告诉别人。
“麻烦你了。”方玉霭的烧还没退下去，整个人还有些昏沉，但身上太疼了，让他怎么都睡不着。
江元聘进去的时候没想到方玉霭醒着，脸上的愁苦便也就没收住。
“一家人，哪里来的麻烦。”江元聘强迫自己扯出个笑来，他不想让方玉霭担心。
“虽然这次配型没成功，但别担心，时间还长，我们慢慢找，机会还是很大的。”
方玉霭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知道江元聘这是在安慰他，要是轻松就能找到，又怎么会等那么多年。
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停下吧。”方玉霭的声音很低，但脸上却带着笑。
这话一出，江元聘的眼眶发酸，装做没听见方玉霭的话，“你想吃什么？我让秘书去弄。”
“都是徒劳，别浪费精力了。”方玉霭知道江元聘听进去了，也听懂了。
他让江元聘停下寻找配型的行动，就算找到也不一定能配上。
而且……
“我很累。”方玉霭叹息般说。
“滋啦——”
江元聘猛地站起来，双目猩红，声音里带着哽咽，“不累的，再坚持坚持，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求你了，别放弃。”江元聘放软了姿态和声音。
他在乞求。
但方玉霭不吃这套，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等江元聘冷静下来之后，方玉霭才开口。
“可是我好疼。”
“吃药好疼，进手术室好疼，治疗好疼……江元聘，别折磨我了。”
方玉霭闭着眼睛，不看江元聘，但他的话语却化作一把把利刃，直愣愣地扎在江元聘的心脏上。
他不是想要怪江元聘，他不想怪任何人，但他太疼了。
方玉霭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胆小自私又懦弱的人。
这一刻，他也不想强装坚强。
他真的，不想再努力了。
“对不起。”江元聘抽了抽鼻子，满怀歉意地说，“我尊重你的意见。”
“我还有事，待会儿会有人来给你送吃的，你……多少吃一点。”
方玉霭点了点头，但还是没睁开眼睛去看江元聘。
等人走了之后，方玉霭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落叶，心里十分平静。
但又懊悔自己刚刚向江元聘发脾气的行为。
“方先生。”江元聘的小秘书奉命来给方玉霭送午餐。
方玉霭缓了缓，“麻烦你了。”
“没事，我该做的，这是你的手机。”小秘书摆好午饭之后，又将方玉霭的手机放到了桌子上。
方玉霭看着手机，脑海里浮现出裴镜洄和秦星苒站在一起接受媒体采访的模样。
金童玉女，一对令人艳羡的璧人。
“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吃就好。”方玉霭没什么胃口，不想让小秘书陪着自己耗时间。
小秘书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被方玉霭劝走了。
等人走之后，方玉霭看着可口的午餐，没有半点胃口，甚至还有些反胃。
拿起手机，发现手机关机了。
但还能开机。
一打开，便有不少消息涌进来。
“嗡嗡——”
就在这时，裴镜洄的电话拨了进来。
就好像对方一直在打，就是为了等方玉霭开机这一刻。
“喂？”裴镜洄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窗外有不知名的小鸟落在枝头上，歪着脑袋和方玉霭对视。
“方玉霭，你在哪？”裴镜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但沙哑的声音里隐藏着山雨欲来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