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褚易不敢动弹，余光看向另外三个孩子，他们却依旧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似乎并不觉得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三个孩子脸上是习以为常的表情。
小黑仔甚至皱起了眉头，希望这场单方面的殴打赶紧结束，他想要赶紧吃上饭。
拳脚落在邢玉霭身上，褚易第一次觉得愧疚，想要上前阻止，却看到捂着头正在被拳打脚踢的人看向他，对他摇了摇头。
褚易浑身冰冷地看着张叔从慈祥和蔼的长辈，变成一个可怕的暴力狂魔。
他看到邢玉霭嘴角出了血，又被邢玉霭咬着唇咽了下去。
“别打了！”褚易看不下去了，不顾邢玉霭的暗示，上前抱住了张叔的大腿。
但褚易现在只是四五岁小孩的模样，哪里拦得住张叔的动作。
张叔似乎被褚易的动作彻底激怒了，大力掀开褚易，抬脚更加用力地踹向邢玉霭。
“噗——”
邢玉霭抱着小腹，虾子一般蜷成一团，连眼睛都睁不开，血液不断从嘴角溢出，地面的黄土被染黑。
“叔刚刚没忍住，小玉不会和叔生气吧。”张叔见人吐了血，停下了动作，蹲到邢玉霭面前，用手抬起了邢玉霭青紫的嘴角，“起来吃饭好不好？”
看到邢玉霭吐出血那一刻，褚易心都停了一拍，他以为邢玉霭就要死掉了。
但邢玉霭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路过褚易的时候还弯腰扶了他一把。
褚易呵浑浑噩噩地坐到凳子上，就像一个年久失修的木头人，发不出声音，也不敢动作。刚刚被推倒在地上的时候摔疼了屁股，但他现在却感受不到疼痛。
“吃饭。”张叔将碗递到邢玉霭面前，用下巴指了指褚易，“你不吃的话弟弟们也会吃不下饭的。”
闻言，邢玉霭都没有犹豫，拿起碗就往嘴里塞了几口饭。
褚易也被递了碗，但他没吃，就那么看着邢玉霭。
好在张叔没有对褚易做什么。
吃完饭之后，张叔像往常一样带着另外三个孩子到楼下睡觉。
褚易跟着邢玉霭上楼。
对方不说话，默默去浴室洗了澡，然后躺到了床上。
“抱歉，我应该听你的话。”褚易走到邢玉霭面前，看着对方脸上的伤口，有些肿了，还有些破了皮甚至还渗出血丝。
邢玉霭睁开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但眼里也没有怨恨或者其他情绪。
他就那么乖乖地看着褚易给他找热毛巾，然后放到他的脸上。
“疼吗？”褚易尽量放轻手上的动作，但还是看到邢玉霭皱起了眉头。
邢玉霭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等了一会儿，他拿开了褚易的手，沙哑着声音说，“休息吧，明天就没事了。”
“为什么要帮我。”褚易收回了手，但没有走，依旧站在邢玉霭面前，“如果你不帮我，下午被打的人就不会是你，明明是因为我不听你的话……”
“不过这都是你咎由自取，要不是当时你来抢我的方向盘，我们也不至于出车祸，更不至于来到这种地方，遇到这种人！”褚易受不了邢玉霭这副模样，不管不顾地疯狂输出。
“褚易。”邢玉霭睁开眼睛，平静的目光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你不应该同情一个杀人犯。”
“更何况我杀的人还是你的叔叔。”
褚易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反驳邢玉霭，对方说得对。
他不应该同情邢玉霭……他到底在做什么？嘴上话说得狠， 但心头却不断涌上类似心疼的感觉。
褚易回到自己的位置躺下，看着邢玉霭的后背，一直睡不着。
张叔给他的冲击太大，他怎么也想不到张叔会是这副模样，更想不通邢玉霭的所作所为。
但褚易的胡思乱想没持续多久，睡在旁边的邢玉霭动了。
“唔。”
即使邢玉霭在极力忍耐，但痛苦的呻吟声还是从嘴角溢了出来。
听着那压抑的声音，褚易的心尖颤了颤。
“你怎么了？”褚易爬到邢玉霭旁边，去看他的脸色。
下午那一脚踢得那么厉害，但邢玉霭说明天就会好，褚易就真的觉得邢玉霭伤得不重。
而且下午邢玉霭还吃完了两碗饭，还给小黑仔和小光头洗了澡。
“想不想……”
“你说什么？”
褚易看到邢玉霭的嘴巴动了动，但是听不清，他弯腰下去听。
合着邢玉霭的声音，血沫不断从嘴角流出来。
“想不想回去？”
“回到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