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夜里,依旧四处燃着火把,映照得黑夜灯火通明。
无数老弱病残,正在其间忙碌着。
有的不断咳嗽,还顺着绳梯朝着下方的深坑中下去。
有的满头白头,还背着沉重的箩筐艰难前行。
有的只剩一只手臂,还手持铁锤,在坚硬的岩石上敲击。
全是一些一看就不健康之人,却全在做着这么艰辛之事……
还有一群弱不禁风的孩子,最小的只有三四岁。
背不动,他们就用绳子拉滚动的木排,上面堆积着矿石。
稍微慢一点,“唰”的一声,铁甲军们就狠狠一鞭子抽在他们身上。
有个小孩子晕倒在地,朝着一人爬过去,抓住那裤腿虚弱地哀求:
“我饿……求求你……给我一个馒头……不,半个就好……”
可那铁甲军却一脚将其踹开,冷声呵斥:
“活干不了几个,还想吃馒头?赶紧给我爬起来去干!”
云惊凰看得眼皮直跳。
在这一刻,忽然明白、
西洲帝国将所有健康、精良者,全部培训成精兵。
他们可以分配到好的屋舍,粮食。
而这些老弱病残,对国家发展意义不大,只是累赘,所以就将他们丢来干各种苦活。
干得越少,吃食越少。
如此恶性循环,这些人并活不了多久。
若是死了,直接拖去不远处的乱葬岗丢弃,不多浪费一丝国家资源。
云惊凰不由得看向一旁的殷戮:“你不觉得这般太过残忍?”
“残忍?呵。”
殷戮负手而立在这高山平台之上,鎏金的墨袍被晚风吹得哗哗作响,犹如龙蛇翻腾。
“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不能做出功绩、无法行世间有利之事,这等人不过是虚度人生,活着有何意义?”
殷戮俯视着下方那么多人,眸中不带丝毫情绪。
“苟活,不如物尽其用,尽快了结。
我西洲从不养闲人,亦不养无用之人!”
云惊凰眉心微微一皱,这番理论……
虽强,却过于没有人情味。
“难道在你的亲友中,就无一老弱病残者?”
殷戮一向强大冷静的身躯,几不可见地微微僵了僵。
深邃的长眸中,似有一丝情绪划过。
但是很快,一切又消失得干干净净,仿若从未存在过。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云惊凰身上:
“本帝之父,身患难治之症,自刎于城门,以告天下。
本帝之母,为寻白磷,山中烈火焚身,尸骨无存。
西洲之人,生来雄狮,铁骨铮铮,不畏生死,只畏庸赘。
若为累赘,自当了尽!”
伴随着他毫无情绪的话语落地。
云惊凰的确看到、在下方那铁矿山中,有病重的老者一头撞死在了石山之上。
死之前,那口中还念念有词:
“西洲之人,不畏生死,只畏庸赘……”
若活着会成为西洲的累赘,他们就宁愿死!
也因此,今日一日阅览下来,几乎没看到过什么医馆。
云惊凰目光又落在眼前的殷戮身上。
暗夜,弦月高挂。
哪怕提起父亲之死,殷戮那凤目中依旧不带一丝温度。
就像是一头伫立在高山之巅的狼王,只有野心,没有柔和。
他直直看着她,嗜血的唇轻启:
“我西洲物尽其用,人尽其华。
无弱者,无累赘,自当勇猛无敌。”
“云惊小奴,与本帝携手,共襄盛举,何乐不为?”
云惊凰又在他眸中看到了野兽般的力量。
她敛了敛眸,说:
“好,我可以留在西洲,助西洲一统天下,但我有三个条件!”
殷戮薄唇一勾,大手一挥。
有人立即抬来一张长桌、两个蒲团。
有婢女上前,为他斟满一杯血酒。
殷戮席地而坐,端起血酒饮尽,才好整以暇地挑眉看她:
“说来听听。”
云惊凰在他对面坐下,有条不紊:
“第一,不可对帝懿出手。
我知你绑架我来,是为牵制帝懿。
但有了我协助,帝懿不会再是西洲对手。”
“第二,也关乎第一条。
让我参与国政治理,用我之策,定天下、定乾坤!
其中就包括,不可滥杀无辜。
攻城掠地之时,亦不可屠杀城民。”
“你这是妖言惑众,祸乱西洲朝纲!”
不远处值守的铁甲寒兵们齐刷刷看过来,当场就想骂人。
殷戮面具下的长眉也皱了皱。
显然,他们已嗜杀成性。
殷戮还目光幽深噙着不悦地直视她:
“上战场不杀人,算何战场?
纵观历史,又有多少国度毁于前朝余孽之手?”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殷戮,从不给自己留任何后患!
云惊凰悠悠道:“勿急,我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