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音,棠音?”
“苏棠音?苏棠音?苏棠音!”
尖利的声音撕破耳膜,肩上被狠狠拍了一下,宕机的大脑迅速清醒。
戴着口罩的人离得很近,防护眼镜下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眉头皱起目光不善。
“这周已经第三次了,实验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不要因为你一个人耽误整个组的进展,我希望你尽快调整好状态。”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
苏棠音眨了眨酸涩的眼,无力地撑在试验台上。
身旁的女人凑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脊背低声问:“怎么了,棠音,你最近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没事,没休息好。”
苏棠音摇了摇头,嗓音干哑像是百年没说过话。
她转过身无奈道:“林姐,真的很抱歉,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林云姣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
宽大的白色防护服将她姣好的身形包裹,防护帽兜起如瀑的长发,防护口罩和防护目镜将整张脸牢牢遮挡,只能透过透明的镜片看到一双略显疲态的眼睛。
林云姣记得半年前的苏棠音还不是这样。
那时的她眼睛很亮,即使不喜欢这份工作,对于工作上的事情也分毫不含糊。
从半年前她就变了,从一开始的走神到现在的整日困倦,实验也做的大不如以前,不知道被陈博士抓住了多少次。
半年前……
林云姣小心翼翼问:“棠音,你是不是婚姻上出了些问题?景医生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吗?”
半年前,苏棠音与自己相恋一年的男友结了婚。
仔细算起来,似乎就是从他们婚后的半个月,苏棠音就开始变了。
提起景柏,苏棠音的手无意识蜷起,心下好似被揪了起来,那股莫名的紧张像是练习多遍一般熟练。
她的眼睛发愣,睫毛扑闪眨着,这副模样更加确定了林云姣内心的猜测。
她叹了口气,轻柔拍着苏棠音的脊背:“我跟我丈夫也经常闹矛盾,这结了婚后就是柴米油盐,跟恋爱时候多少是不太一样,你们要是有什么矛盾的话及时说开,夫妻间最忌讳彼此憋着气不说。”
苏棠音没说话,目光毫无焦点不知道在看哪里。
林云姣又说:“景医生比我丈夫可好多了,人长得也帅,事业有成,脾气好的不行,当初追你那么紧,一定不舍得跟你闹矛盾的,你跟他好好说说。”
林云姣见过苏棠音的丈夫,那个追了她整整两年的人,这所实验室就没有人不知道景医生的。
专一又温柔,看苏棠音的目光是满满的喜欢。
兴许就是新婚夫妻的磨合期。
苏棠音哑着嗓子应下:“嗯,多谢林姐。”
林云姣去忙手头的实验了。
苏棠音闭着眼缓了许久,揉了揉酸软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她来到冰柜前拉开,取出里面泡了一整晚的实验体,消毒后熟练地用骨钳剪开骨头。
六点,准时下班。
苏棠音换好衣服出来,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她顿住了脚步。
其实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C城研究所下班的时间很固定,一分钟都不会拖,她会用十五分钟消毒,五分钟换好衣服,五分钟取出自己的手机,六点二十五分绝对能够出来实验室。
景柏一直都知道。
林云姣听到了她的手机震动,颇有深意地笑了笑:“老公打电话了,你说你们闹啥矛盾,他这每天一通电话卡着点打给你,风雨无阻来接你下班,有多少丈夫能做到这一步。”
“棠音啊,别吵架了。”
林云姣走了。
苏棠音自嘲地勾了勾唇。
所有人都觉得景柏是个完美的丈夫,就连一开始的苏棠音也这么认为。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许久,最终被系统自动挂断。
苏棠音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口袋中的手机再一次震动。
她该知道他的性子的,不等到她接通电话是不会罢休的。
苏棠音沉默了瞬,取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宝宝。”
清冽的嗓音隔着听筒传来,像是风琴拉响般愉悦动听,尾音柔和似情人间的呢喃。
“……嗯,我在。”
“下班了吗,我在外面。”
苏棠音隔着窗户看去,果真看到了白色的SUV。
车窗降下,能模糊看见驾驶座上坐着个年轻男人。
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宝宝,出来吧。”景柏喊了句。
其实温温柔柔听不出来一丝的催促,他对她说话一直都是这样,好像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除了在那种时候。
苏棠音脚步僵硬,刚出大楼就看见景柏下了车。
他穿着宽松的长款大衣,黑色的风衣一点不压身高,反而衬得身量笔直挺拔。
黑色的碎发微垂,盖住了些许长眉,五官轮廓柔和清俊,眸色有些浅淡,唇线锋利却微微上扬,看着苏棠音的目光像是三月初春的湖水。
景柏。
她的丈夫,这座城市有名的心理医生,中央院校高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