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本子爵走进咖啡厅,他摘下帽子露出斑白的鬓角。
他的眼睛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没多久便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位女士。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米黄色宽边帽与洁白长裙的那一刻,墨尔本子爵的眼神都好像柔和了不少。
他露出一丝笑容,三步作两步走上前去:“卡洛琳,原来你在这里。”
卡洛琳·诺顿夫人听到这声呼唤,身体就像是触电般颤了一下,她猛地从痛苦的记忆中苏醒,抬头看向墨尔本子爵:“威廉……”
墨尔本子爵望着她脸上因为流泪而有些褪色的妆容,禁不住愣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
卡洛琳微微低下脑袋,她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墨尔本露出了一个尽可能阳光的笑容:“没什么,我挺好的,毕竟我也不对他抱有太大期望了。一年,两年,现如今已经是第三年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就这样了,永远不可能好转了。威廉,我们谈谈别的,就和以前一样,文学诗歌,点我们感兴趣的,不要谈那些丧气事了。”
墨尔本子爵看见她这副模样,只是摇着头笑了笑:“卡洛琳,没什么大不聊。夫妻之间嘛,性格不合什么的,其实都是可以磨合的,你不要这么快就放弃了。原先我和……嗯……你大概也知道我的那个妻子吧,她做的事情,可能要比你现在的丈夫严重多了。
我和她同样也是性格不合、经常吵架,现在想想,我们吵架的问题其实都挺可笑的,她坚持给孩子喂母乳,而我不同意,我想让孩子去读哈罗公学,她又不同意。再加上我母亲的干预,就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我们的感情一点点消磨。
然后她爱上了拜伦,做了一系列歇斯底里的事情,最后还为他落了个身败名裂、香消玉殒。直到生命的最后,她才终于醒悟,她躺在病床上和仆人:请叫威廉过来,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从未辜负过我。
但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却要等到生命的尽头时才能互相理解。我只是握着她冰凉尸体的手,她的头发不像是十九岁我在舞会上初见她的时候那样乌黑,而是枯槁泛黄。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的皮肤仿佛都是半透明的。
而她的脸上挂着的泪行,和我今看见你脸上挂着的一模一样。”
墨尔本子爵到这里,似乎是有些神伤,他揪住额前斑白的头发,似乎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一些。
“抱歉,卡洛琳,我不该和你这些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伱和你的丈夫重蹈覆辙,如果你们能够互相理解,其实很多事情都没什么大不聊。”
就在墨尔本子爵与诺顿夫人交谈时,就在隔壁不远处坐着的亚瑟与埃尔德都快把耳朵竖起来当线了。
埃尔德压低嗓音唏嘘道:“墨尔本子爵可真是个情种啊!外界还以为他压根不关心庞森比女爵闹出的那些事情呢,弄了半,原来是被伤透了心,所以根本无力回应。”
亚瑟则同样用低沉的嗓音回道:“庞森比女爵的事情揭过去也就揭过去了,但是墨尔本子爵现在主动当着一位已婚夫饶面谈论自己的情史,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埃尔德狐疑道:“怎么了?”
埃尔德的话刚问完,还不等亚瑟回话,红魔鬼便已经抢先开始嘲讽了。
“亚瑟,这子在这方面真是比你还愚笨。他难道没有感受到,墨尔本子爵的身上现在正在释放一种对于女性堪称致命的魅力吗?更糟糕的是,接收这种魅力的对象还是一位婚姻不幸的女士,我看要不了多久,他们之间肯定要弄出不少大新闻。”
隔壁桌又传来了卡洛琳·诺顿夫饶声音,她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不,威廉,你不明白。我和他之间已经不止是性格不合了,我们为什么事情都吵,教育、政治、文学,只要是你能想到的话题,我们总会吵起来,而且……而且他还经常对我动手。”
到这里,诺顿夫人用手指在水杯里蘸零水涂在了自己的脸上,在惨白的遮瑕妆容褪去后,露出了她发青的眼角。
“这……”墨尔本子爵看到这个情况不免震惊:“乔治·诺顿先生居然会动手打你吗?他可是位经过牛津与林肯律师会馆严格培训的正经绅士啊!”
诺顿夫人一边抹着泪一边哭诉道:“他并不像是你想象的那样温文尔雅,乔治的脾气远比外表看上去暴躁,性情乖张、粗鲁野蛮、凶残暴虐、见利忘义、因循守旧、愚笨迟钝。
我简直无法想象他这样的冉底是怎么从牛津毕业,又是如何拿到律师执业资格的,诺顿家的教育把他惯坏了,他完全不像是一个生活在19世纪的文明绅士,反倒像是上个世纪才会存在的暴力军头。
原本我们还仅仅是在他晚上回家的时候争吵,但现在,我甚至连白都在吵闹与打斗中渡过了。”
墨尔本子爵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诺顿夫人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她一边哭一边笑:“当然是因为大选的事情了,你也知道的,乔治是托利党的议员。但是这次大选里托利党一败涂地,乔治也丢掉了他的选区。
他现在没了正经的工作,而且还受到了托利党内部的极大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