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语抬腿上去,着实是被这所谓的阁楼给惊了一把。
说是小阁楼,可上面的空间却是宽敞极了。
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备好了热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旁边还开着一扇小窗,抬眼便可见飞鸟流云,好不自在。
林之语手扶着窗棂,伸着脖子往下看去,只见熙熙攘攘的人流尽头,赫然是王家的门楣。
这个东家,在暗中观察王家?
林之语心里一紧。
偏偏这个时候,小阁楼的台阶上传来了脚步声。
“是你?”
林之语猛地回头,见一人带着帷帽,正是许良辰不假。
许良辰往前一步,林之语下意识想往后退,却忘记了自己背后就是窗户。
背后一凉,就要仰面倒下,林之语头皮一炸,正要伸手去抓那窗棂,一只手先她一步揽上细腰,一股大力把林之语带离窗边。
两人距离一下子拉近,林之语看清了帷帽底下的面容。
“周霆琛,果然是你。”
在地上站定,对方松开了手,林之语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目光里带着警惕。
“果然?”周霆琛也不再遮掩,摘下帷帽放在一边。
“你一早就猜到是我?”
“或许你听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俗语么。”
林之语冷眼相对。
他深目看了林之语一眼,在小几上坐了下来,取来天青色釉面的茶盏,倒进半杯茶后,往林之语的方向推了推。
“借用你半盏茶的时间。”
林之语将信将疑地坐下,摩挲着茶盏的边缘:“为什么这么做?”
眼前的周霆琛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和之前皇宫里那个尊贵的帝王天差地别。
不过脸上,自然是没有那日王芙蓉说的那道疤。
想来,也是伪装。
不止是外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变了。
可是林之语说不上来。
“为什么这么做。”周霆琛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顿了一下,“因为愿意。”
林之语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她想知道,为什么假死,为什么宁愿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甘愿在这里做一个商人。
眼前的这个周霆琛,让林之语看不透,也琢磨不透。
“腻了。”周霆琛把自己手上的茶盏转了一圈,“你想我死,我如你的愿,不开心吗?”
“你说你死了,那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谁?”
“许良辰。”周霆琛道,“我可是有户籍的,不算是游民。”
这话说的。
林之语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周霆琛忽然身子往前倾:“下次下车的时候,不要让他抓你的手,好不好?”
林之语震惊了。
好不好?
这哪里是以前周霆琛会说出来的话?
羞恼之下,林之语骤然起身:“你监视我。”
“哪里是监视。”周霆琛语气依旧平缓,一派悠然自然,“只是巧合。”
“巧合?”林之语指了指窗户,冷笑一声,“恰巧买了这间客栈,恰巧这上面有个阁楼,恰巧开了一扇窗户,对着王家的大门?”
“是。”周霆琛恬不知耻地承认,“巧合。”
林之语面色不虞:“那还真是太巧了。”
她抬脚要离开,身后却飞来一枚叶子,直直插在了她的脚边。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之语语气已经染上了薄怒。
周霆琛指了指她没有动过的那半盏茶:“说了,借你半盏茶的时间。”
“我不借呢?”
“那更是巧了。”周霆琛笑了一下,他每次笑的时候,总让人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和以前相比,多了几分风流。
“我这个人,就是靠着强买强卖发家的。”
林之语不得不咽下这口气,转身坐回了位置。
她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而后重重放下:“我这个人,不想平白无故欠别人人情,你把客栈的事情安在我头上,想要什么?”
“我说要是我想要你,你会答应吗?”
周霆琛搁在桌面上的四根手指轮番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颇有节奏。
“周子晋已经把你忘记了,褚念善不过是一个妓子的儿子,睚眦必报,配不上你。
你跟他们,不会幸福的。”
林之语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不是所有女子一定要嫁人的,不是嫁人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所以我把代价换成了一盏茶。”周霆琛并不为这个答案感到意外,或者说,这才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剩下半盏,下次找你讨。”
他敲击桌面的手停下,与此同时,林之语也觉得一阵困意袭来,趴倒在桌面上。
周霆琛静默了片刻,确认林之语已经陷入昏睡之后,起身将她拦腰抱起,脚尖一转,进了屏风后面。
屏风后,放着一张小床,样式精致,和皇宫里的别无二致。
他把林之语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公子。”严如云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