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九压低了声音,好奇道:“大人,听您的分析,感觉都查得差不多了啊,为何还要让他自己说?”
林之语也压低了声音,还是那一副严肃的样子:“我猜的。”
什么?
关九傻眼。
说得头头是道,他还以为,今天能提前下衙了呢。
陈令真得愿意说吗?
关九抹了一把汗。
陈令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似是牵扯到了伤口,面色极其痛苦。
“你先告诉我,我儿子现在如何了?”
林之语看了一眼关九,后者摇摇头。
林之语道:“我们已经给了他一笔钱,放他出去了。”
关九“啊”了一声。
陈令看了过去:“你骗我?”
“骗没骗你,问关大人就是了。”林之语也看向关大人,“是不是?”
关九点头如捣蒜:“是,已经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陈令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下来。
“是为花楼里的青娘。”
“青娘?”
“我儿子长相不好,额头上有个疤,媒人介绍的姑娘都不愿意嫁他,
后面他自己也没了意愿,大皇子做主介绍了几个家里不错的,他都没看上。
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陈令的嗓音一下子老了十岁,带着为人父亲的沧桑。
陈思以前也不是打手,是在街边卖草药的。
因为他父亲的关系,生意也还算过得去,自给自足。
可有一天回家,却破天荒地找陈令要钱了。
“多少?一百两?”陈令听了数额,大吃一惊。
这孩子,不会是在哪里欠了债?
“儿子和花楼里的青娘情投意合,想给她赎身。”
陈令听罢,气了个仰倒。
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贱货,居然勾搭上了自己的儿子?
他好歹也是大皇子府上的管事,怎么可能同意有这样的一个儿媳?
陈思跪在地上:“青娘是儿子送草药的时候认识的,她勤快,不嫌弃我年纪大,长得不好,是个好人。”
“你自己没钱?”陈令故意问。
“没了。青娘流产,被人扔在街上,是我垫的钱。”
陈令怒上心头。
还流过孩子?
更不能要!
“我不同意,你自己想办法!”
陈令怒极,一甩手,把陈思赶了出去。
“后来他去极乐钱庄做事的时候,你知不知道?”
林之语冷眼看着他。
只是一个管事,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我要是知道,还会有今天的事情么?”
陈令揉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我去求了大皇子,可是他一直说等等,我等得起,我儿子等得起吗?
他都这个年纪了,再蹉跎个几年,还有哪个姑娘愿意嫁他?”
狱卒握紧了笔,知道重要的终于要来了。
“那一日,极乐钱庄的掌柜突然来找我。
说他对不住陈思,给了我一个地址,说是去找他,说不定能帮上忙。”
陈令忽然停了下来,微微喘着气。
“我去了之后,里面就一个人,看着是有几分功夫……咳咳咳!”
林之语皱眉,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大人,这大概是一天没进食,累的。”
关九见林之语再次看向自己,立刻解释。
奇也怪哉,这人上午的时候,不是还在那叫嚣?
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我说了,要留他一命,都是在下肢上动的大刑,那个时候,还生龙活虎呢。
来人,拿碗水来。”
一碗清水很快就递了进来。
陈令渴极,很快就见了底。
他刚要继续说,噗地一声呕出一口血来。
林之语骤然站起。
关九冲左右两人喝道:“请医师过来!”
陈令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死死看着林之语,似乎还有话要说。
林之语模仿着他的口型:“车……夫?”
等医师赶来的时候,陈令已经没了气息。
“水没问题,可看这嘴唇,却是中毒。”医师得了这个结论。
那就是背后的人要灭口了。
林之语忽然想到什么:“关大人,陈思在哪里?”
“陈思,自然还是在牢房。”
“去看看!”
越靠近陈思的牢房,林之语心里不安的感受也越强烈。
果然不出所料,陈思倒在地上,早就没了生命体征。
同样也是面色痛苦,手还揪着心口处的衣服。
狱卒瑟瑟发抖,一下子软了下去:“大人,这,这不关小的事啊!之前来看时候,他都好好的。”
林之语厉声道:“有没有人过来看过他?或者送了什么东西?”
“有一个车夫过来,说是来替一个叫青娘的人送东西。”狱卒急急答道,巴不得把自己撇清关系。
关九狠狠往那狱卒腿上踢了一脚:“没用的东西!”
随即一脸歉意地看着林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