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榕一眼,觉得不过瘾,又伸手掐他腰上的软肉。
姜榕疼得“嘶”了一声,莫名其妙被瞪被掐,心情不爽。
但是他的郁闷和不悦,对上灿若朝霞般的俏脸后,化为重重的叹息,以及对自己不争气的埋怨。
“祖宗,你又怎么了?”姜榕头疼道。
郑湘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怀孕了,四个月了。”
姜榕闻言浑身僵住,然后低头紧张地看着郑湘,似乎等她再说一遍。
郑湘只好又说了一遍,姜榕的脑子仿佛绽开烟花,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
然而,郑湘的下一句话燃起他的怒火。
“我不知道要不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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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榕努力压抑怒气,嘴唇发颤,就好像自己的一腔真心遇到女骗子,不,不是就像,就是他真真切切地遇到了女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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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你不是一直说要为我生孩子,以后当太子吗?”
姜榕吐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在熊熊怒火中煅烧过一样,烫得他喉咙生疼。
面对东哥时,他是不算太混球的父亲,但对郑湘甜言蜜语虚构出的孩子,他爱屋及乌,甚至决定要是孩子不太差,立太子也无妨。
但是呢,孩子真来了,她却纠结要不要?这无疑让姜榕感到真情被践踏,真心被愚弄。
沉浸在纠结中的郑湘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是孩子的母亲,姜榕是孩子的父亲。
她为孩子的未来愁得肝肠寸断,姜成林也不能跑掉。
郑湘仰头盯着姜榕(气得)通红的眼睛,思索道:“徐纨素的爷爷说过,兴得快,灭得快,前梁就是这样的。”
姜榕被郑湘莫名其妙转移话题弄得怔愣一下,怒火憋在心里,耐着性子纠正道:“那叫‘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那大周也会这样吗?”
郑湘的发问如同惊雷般在姜榕的耳边响起,一字一字地重重撞击着姜榕的灵魂。
大周会吗?姜榕不知道。
中原分裂三百余年,朝代走马灯似的换,皇帝就像地里的韭菜一茬又一茬。
前头四百年的太平仿佛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现实告诉他们这几代人,战争和动乱才是常态。
郑湘看到身为皇帝的姜榕也是一脸迷茫,摇摆不定的心瞬间有了抉择。
“孩子不要了。”
郑湘郑重地对姜榕,道:“我不想他像前齐宗室公主王妃那样被人折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不想他像寿安那样,幽禁道观,任人摆布。”
姜榕的迷茫瞬间被郑湘的话吓跑,他抓住郑湘的胳膊,脸紧紧绷着,道:“什么不要孩子?怎么不要孩子?”
郑湘干净利落地比划着:“让太医熬一碗药,就那么一喝,孩子就没了。”
姜榕被郑湘的天真气笑了,道:“你知不知道那药里都是什么?附子、首乌,量下够,人喝了立马中毒,虚弱的身体养不住孩子,孩子就没了,又添一层伤。”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这药没了命?即便活了命,也是疾病缠身,痛苦一生。”
郑湘被姜榕的话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白了下,不知所措道:“那该怎么办啊?”
姜榕咬牙点着郑湘的额头,语气中带着愤闷,对自己的愤闷道:“你就不能想我好?前些日子说我死的活的,今日又说大周短命。我今天就告诉你了!”
“孩子生下来!大周的国运至少二、不,三百年!”
拼了!
姜榕以手扇风,心里、全身、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面大力反复呼了几巴掌,真是日了狗。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强烈地想做个好皇帝。
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姜榕在心中大骂自己,骂自己肤浅,骂自己是人世间最俗最俗的俗人。
百姓流离失所,他派人赈济蠲免,尽力了。
兄弟穷困潦倒,他带人颠倒乾坤,转了富贵,够意思了。
漂亮妃子说怕孩子以后受苦不生了,他就下定决心,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就只为了不让妃子吃药打胎,免得发生意外。
他简直与青史上沉溺于温柔乡的昏君没什么两样。
姜榕脸上火辣辣地疼,仿佛肿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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