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榕眼睛半睁,抽出手点了点脸颊,郑湘会意喜得双手揽着姜榕的脖子,与他耳鬓厮磨。
姜榕一开始就打算让代国夫人随行,不是因为要她给淑妃解闷,而是因为代国夫人比郑湘聪明。
在京师皇宫中,宫墙耸立,虽然禁锢了自由,却也将困在里面的人保护起来。
此去晋阳,路途遥远。路上,内与外的界限变得模糊,而且大周初立,难免有叛军刺客。
若郑湘一时着了别人的道,发生意外,姜榕觉得自己会疯魔的。
然而就湘湘那冲动的性子,也唯有代国夫人能降住了。有她陪伴,姜榕也能放心一二。
郑湘回到蓬莱殿,指挥香兰等人开始准备秋猎的行囊。不说郑湘兴高采烈,就连殿内的宫女太监听到能出去游玩也欣喜不已。
然而冲虚观接到旨意后,就一直笼罩在凄风楚雨中。
宋嫔身着灰色道袍,一脸慈爱地抱着五六个月大的寿安郡主。小婴儿无邪的笑容没有冲淡她对远行的担忧。
“寿安才这么一点大,京师离晋阳又那么远,陛下厚待寿安,观主要不你上书陛下说咱们不去了。”宋嫔面带期冀地看向徐纨素。
徐纨素也如宋嫔一样身着道袍,闻言摇摇头道:“咱们要去,咱们必须去。”
周帝之所以大张旗鼓地去晋阳,一面是为了表示自己对边镇的重视,一面也是为了震慑北虏。
他离开京师,自然会把所有的威胁一并带走,身为前朝皇帝的皇后和女儿必须要随行,放在眼皮子底下,免得被人利用作乱。
不死都要去。
不想死,就要去。
徐纨素伸手抚摸着女儿软乎乎的脸蛋,在寿安出生的那一刻,她的命运几乎就注定了。
宋嫔被徐纨素的话弄得心神颤动,顿了顿道:“咱们要不去求求淑妃?”
同是天涯沦落人,淑妃说不定会帮上一把,宋嫔如是想道。
徐纨素摇摇头,故作轻松道:“寿安的身子壮实,能经得起路途的奔波,我们不要给淑妃找麻烦了。”
郑妹妹无一儿半女,在后宫立足不稳。谁都可以替寿安说情,但是郑妹妹不能。
万一惹怒周帝,怀疑她心在前朝,郑妹妹就万事皆空。这是在害自己的救命恩人。徐纨素不愿意这样做。
后宫诸人也知道要去晋阳秋猎了,阖宫上下都忙碌起来。后宫嫔妃都要随行,连三个没有存在感的宝林都不例外。
周贵妃统摄六宫,临行前几日把众人都叫去,安排事务。
前些日子姜榕特地过来,将后宫出行的事务交给周贵妃。周贵妃不得不上心,叫来淑妃和德妃叮嘱一二。
“淑妃妹妹最得陛下宠爱,陛下吃的用的穿的,你多盯着些。”周贵妃笑着对郑湘道。
“他是皇帝,这些东西还用自己盯?梁忠早把一切打点妥当了。”郑湘心里腹诽:“咦,不过,可以把自己的东西塞一些
到宣政殿,免得有人说自己奢靡。”
“周姐姐的叮嘱我记下了。”郑湘脸上带着微笑应下来。
周贵妃点头,然后看向德妃,道:“你膝下有三皇子,他年龄尚幼,万不可掉以轻心,东西一定要准备周全。”赵德妃也应下。
三皇子年龄小,赵德妃本来不想去,但听说宫中嫔妃都要随行,她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立马命人打点行囊,时刻准备出发。
周贵妃吩咐完之后,正要散场,让众人离去。
突然,赵德妃笑着对郑湘道:“妹妹,我听说你大宫女的名字不大妥当。”
郑湘听了,将头一扭,看了眼香兰,转头问赵德妃:“香兰的名字有什么不妥当?”
赵德妃软言细语道:“香兰是吧,她的名字不但重了妹妹的,也重了我与贵妃姐姐的。”
不待郑湘说什么,香兰就被赵德妃这番说辞弄得慌了神。郑湘素日不在意这些,香兰也没想到这里。
奴婢哪能和主子重名,思及此处,香兰浑身冰凉,几乎僵在那里。
郑湘眉头一皱,双目盯着赵德妃,道:“兰花桂花皆有香气,不独古人常拿兰花桂花喻美人名士,今人也多用兰桂梅莲为女子取名。”
“重名无可避免。难道赵姐姐的名字里带兰,就不许天下女子带兰吗?陛下尚没有让天下人为自己避讳,赵姐姐未免太多心了。”
郑湘说完,把嘴一撇,看不上赵德妃的小家子气。
赵德妃脸带微霜,冷道:“宫中尊卑有别,上下有序,一个奴婢敢与主子重名,这不是僭越,是什么?如今是大周,淑妃的规矩也太粗疏了。”
郑湘丝毫不相让,冷嘲热讽道:“赵姐姐尊若菩萨,依我说,不独香兰,连这宫中的各色兰花、玉佩都改了名才好,还有这个赵氏,旁人都不许姓,只赵姐姐一人姓才好呢。”
“噗嗤”一声轻笑打破针锋相对的场景,郑湘和赵德妃都齐刷刷地盯着周贵妃。
周贵妃忙收起脸上的笑意,道:“大家同为姊妹,你们两个怎么又闹起来了。”
说罢,周贵妃招手让吓得脸色苍白的香兰上前,问:“你是几岁入宫的,香兰是改的名,还是一直叫这个?”
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