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见又何妨!”
瑰月冲海河淡然地笑着,美丽的杏眼里光华流转。
本来心里很没底的海河看到这个笑容,心绪奇迹般地安定下来。对啊,见见又何妨,李姑娘若是连见一见若兰小姐的勇气都没有,就不配待在殿下的身边了。
彩云楼的三楼,陈若兰站在窗户边,正正好看到海河傻愣愣地看着马车里的人,不由唇边漾开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瑰月走进彩云楼,就有看起来很伶俐的店小二领他们上了三楼雅间,不多问也不多话。瑰月进门前冲店小二微笑点头,小儿一愣。
推开门,仿佛踏入了被一个时光沉淀的世界。
古雅的雕花门窗,透进柔和的天光,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木质的梁柱,沉稳而庄重,似乎承载了岁月的故事。一张古朴的黄花梨木茶桌摆在屋子正中央,上面茶具俱全,还有玉雕的小猫茶宠,让人有豁然开朗之感。
东西两面墙上,挂着意趣高远的字画,瑰月一眼看去,竟似乎是真迹。
窗脚下,摆了几盆墨菊,或是昂首怒放,或是蓄势待发,无不透露出一个高雅的姿态。
当然,窗边的人更令人在意,只一个背影,就让人不可忽视她的存在。
一身杏白滚墨绿缘边的曲裾将她的身姿勾勒得更加玲珑婀娜,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挽了个简单的单髻,余者只任由其自然垂落。正好有风起,几缕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端的是温婉如梦。
瑰月眯眼,这个女子会跟她表现出来的一样纯良无害吗?
听到有人进屋的动静,女子转过身来。
正面一看,更是个美人儿!眉如春山、眼如秋水,偏偏眼角上扬,透出一股喜气也透出一抹灵动。再配上如雪的肌肤,红艳的菱唇……若她不美,谁美?!
最难得的还是那一股书卷气,让她显得淡定从容。可以说,没有百年世家的底蕴养不出这样的女儿来!
陈若兰脸上堆着得体的微笑,赶紧上前两步,蹲身行礼。
“见过李姑娘,今日请姑娘来实在是有些冒昧。但闻姑娘在西北,坚守城关,拒强敌数日,实在是男儿也不及的坚韧,故此存心结交……先请姑娘恕我冒昧之罪!”
李瑰月脸上的笑就淡了几分:这姑娘不太直爽啊。你找我,有事说事,我既然上来了,就说明愿意见你,那你也不必这样迂回吧!
看出瑰月眼里的不豫,陈若兰勾唇,笑得更加温良,但若是细看,还能从她眼里发现一抹决绝。
“请坐!”
这时候,茶博士进屋,给两人各奉上一个古朴的木牌,请客人点茶。
喝茶讲究个心境、地点还有同伴,瑰月认为此情此景,加上对面的人,不是什么品茶的好时候,也只是随便点了壶兴阳毛尖。
“我跟李姑娘喝一样的茶!”
陈若兰眼睛都没落在木牌上,只带着笑,一直看着瑰月的脸。
李瑰月,这个名字她最早听说的时候,是四皇子奄奄一息地从江南回到月宫的时候。
四皇子居然为了救这个女子,不惜跳思飞台!
放在茶桌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头,陈若兰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心里的震撼和愤怒。殿下一直对她彬彬有礼、不温不火,却肯为了这个女子跳崖?!
但还没有等她从愤怒中缓过来,四皇子对这个女子的不同,就通过哥哥,一桩桩,一件件传到了她的耳中。
四皇子不但为了这个李瑰月可以舍弃性命,更可以不求回报地在背后帮助她,哪怕她已成为别人的妻子,四皇子对她的关爱从来都没有断绝过。
滔天的愤怒和无边的妒忌差点逼疯了陈若兰。
李瑰月凭什么?凭什么可以得到姬无恨这样不求回报的厚爱?!
当然,没有人能回答陈若兰这个问题,她只有在镐京城里一次次不甘地想象着她的敌人是什么样的三头六臂,想象着该如何打败这个敌人。
但是,更大的打击却接踵而来。乾泰皇帝被忠义夫人那个疯女人刺死了,高瞻远瞩的乾泰皇帝早就留下了遗诏,只要姬无恨娶她就可以立刻即皇帝位!
结果,四皇子居然撕毁了遗诏!
呵呵,她当时都气得大哭起来。尽管父母兄长们都安慰她,以当时的形势,四皇子的做法是对的,但她就是不愿相信家人的宽慰,也不甘心这个结局,四皇子拒绝的不仅仅是皇位,更是决绝了娶她!
再后来,四皇子成了秦王,去了西北。她本来也想一起跟去,但父母不允,说陈家的女儿进了威风营不要紧,若是没脸没皮地跟去了西北,那就完全丢了世家贵女的脸面了。父亲严肃地告诉她,她还有机会,秦王若是甘心做个普通人那自不必说,若是想登临绝顶,就必需陈家的扶持,就必须娶她!她也就期期艾艾地留在了镐京。
她本来就是威风营的一员,加上兄长是秦王四大谋士之一,所以能率先知道一些关于秦王的情况和西北的形势。
那个叫李瑰月的女子,不顾羞耻地从萧家出走不说,更是在南诏又跟秦王纠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