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陆庭湘的回答不仅出乎黎海棠的预料,更令陆家众人怛然失色。
谁也没有料到,在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面前,陆庭湘竟敢直言不讳地拒绝黎海棠的条件。
此言一出,全场骇然。陆庭湘无畏生死的坚持,反倒令势在必得的黎海棠有些不知所措。
“公子”
“不必多言。”陆庭湘摆手打断司空竹的提醒,目不斜视地盯着神情犹豫的黎海棠,似笑非笑道,“我不信你敢杀我!”
“陆庭湘,你不要逼我”
“现在是你在逼我!”陆庭湘神情一禀,猛然抬高自己的声音,登时将黎海棠吓的眼神一颤,“你应该清楚,即使杀了我,柳寻衣也不可能逃过此劫。到时,非但你要替他陪葬,云追月和龙象山也将因为你的愚蠢而招来灭顶之灾。”
“不错!”丁傲伺机开口,“黎海棠,你可要考虑清楚,一旦铸成大错,得罪的可不仅仅是江南陆府一家,更是整个中原武林。”
“陆庭湘,难道你真不怕死?”在陆庭湘和丁傲的一唱一和之下,黎海棠的语气变的愈发纠结。
“我怕不怕死,和柳寻衣会不会死根本是两件事。”陆庭湘诡辩道,“你或许能一箭射死我,但其他人呢?他们又会不会因为我的死而放过柳寻衣?”
“至少我们金剑坞绝不会袖手旁观!”丁傲冷冷开口,与陆庭湘配合默契。
“你你们”
“要么把你的弓箭收起来,陆某可以既往不咎。”陆庭湘反客为主,语气颇为不耐,“要么立刻放箭,陆某也想领教一下你的箭术究竟有多高明?不要磨磨蹭蹭,耽误大家的功夫。”
在陆庭湘的威逼下,黎海棠渐渐方寸大乱,张弓搭箭的双手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其实,黎海棠确实不敢射杀陆庭湘,一者担心赔上自己的小命,二者不愿替龙象山招惹麻烦。
他箭指陆庭湘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故作玉石俱焚的拼命姿态。本以为陆庭湘为求自保定会妥协,却不料他非但没有被黎海棠唬住,反而将其一军,令黎海棠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此刻,黎海棠的脸上冷汗直流,气息也变的愈发粗重。
见状,司空竹等人恨不能将心提到嗓子眼,但碍于陆庭湘的镇定,他们的内心再慌乱,表面上也不敢做出任何举措。
“陆庭湘,这可是你逼我的”
“海棠!”
就在黎海棠的心理防线几近崩溃之际,柳寻衣的声音突然想起,令其精神一震,本欲松手放箭的他下意识地停止动作。
“多谢你舍命相救,这份心意我领了!”柳寻衣苦笑道,“他们说的对,我今夜在劫难逃,你又何必白白送死?一个人死,总好过大家一起死”
“可是”
“今夜之事有目共睹,你黎海棠为救我已拼尽全力,在场之人皆可做证。因此,我的死与你无关,你不必心存愧意。”柳寻衣知道黎海棠是奉云追月的命令保护自己,也明白自己一旦身死,黎海棠回去难以交差,故而好心宽慰,“更何况,龙象山若因为我而树敌于天下,实在不值得。”
“柳大哥”
“陆公子!”柳寻衣不再给黎海棠考虑的机会,凝重的目光直射陆庭湘,朗声道,“黎海棠绝不会伤你一根汗毛,但你也要信守承诺,不再找他的麻烦。而我心甘情愿地将自己这条贱命交由你处置。”
“你错了!”陆庭湘纠正道,“你不是心甘情愿地任我处置,而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唯有死路一条。但我可以答应你,对黎海棠再仁慈一回,权当积德行善。”
“多谢!”柳寻衣无意与陆庭湘逞口舌之争,转而向茫然无措的黎海棠催促道,“放下弓箭,上楼去吧!”
不知不觉间,黎海棠竟是眼圈一红,将目光从陆庭湘的身上缓缓挪开,望向柳寻衣的同时,张弓搭箭的双臂亦颤颤巍巍地降低几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黎海棠收敛杀意的瞬间,司空竹双瞳骤缩,身如鬼魅般闪掠而至,未等黎海棠作出反应,他已不由分说地探出一掌,狠狠拍在黎海棠的胸口,登时将其震飞数丈,凌空喷出一口鲜血,砸落在一片桌椅板凳之中。
“陆庭湘,你噗!”
狼狈落地的黎海棠一边喝骂着,一边挣扎起身。然而,未等他撑起双臂,忽觉胸中憋闷,气血难以抑制地向上翻腾。喉头一甜,又一股殷红的鲜血自口中喷出。紧接着,黎海棠的身体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四肢微微颤动几下,而后再也没了动静。
“海棠!”
见黎海棠重伤,柳寻衣暴跳如雷,再也顾不上架在身上的刀剑,欲挣扎起身,却被迅雷而至的丁傲、董宵儿先一步钳制。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看老夫一掌拍碎你的脑袋!”
司空竹冷喝一声,骤然飞身而起,半空中挥出一记罡猛十足的掌势,直扑生死不明的黎海棠。
霎时间,黎海棠周围的桌椅板凳,乃至地上铺设的方砖,无不被其凌厉的掌风震的四分五裂,漫天横飞。
见此一幕,聚在四周的陆家弟子纷纷闪躲,唯恐避之不及。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能出尔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