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林的人!”
刚一踏入禅室,满面春风的黎海棠登时辨认出缘苦和悟禅的身份,不禁脸色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下弓箭,并一连抽出两支箭矢搭于弦上,寒光四射的箭头分别指向神思凝重的缘苦及一脸愕然的悟禅。
“黎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苏大侠有所不知,现任武林盟主清风已向中原各派发出江湖追杀令,凡见到柳寻衣者,必全力将其诛杀。”黎海棠解释道,“少林、武当同气连枝,他们势必将清风的命令视作金科玉律。”
“竟然有这种事?”
不明真相的冯天霸面露惊骇,后知后觉的他迅速意识到局势的不妙,从而不假思索地抽出钢刀,闪身将柳寻衣和赵馨护于身后,与黎海棠同仇敌忾。
“我说为何刚刚提起柳寻衣时,你们的语气变的有些古怪,原来根源在这里。”冯天霸虎视眈眈地盯着缘苦、悟禅,沉声道,“柳大人是朝廷命官,他对付洛天瑾亦是奉命办事,你们若敢挟私报复,便是公然与朝廷为敌,我冯天霸第一个不答应!”
“柳施主,这里是佛门清净地,你一出现便要动刀动枪,岂非罪过?”沉默良久的空慧缓缓开口,“若不能心平气和,坦诚相待,老衲只能失礼请你们离开鄙寺。”
“老和尚,你好生偏心,明明是双方的恩怨,为何只逐我们出去?”冯天霸不悦道,“要出去就一起出去,岂能偏心……”
“冯施主此言差矣。”空慧处变不惊,语气依旧平淡如水,“老衲只看见你们拔刀相向,并未看见缘苦和悟禅口出恶言。倘若他们和几位一样满身戾气,老衲同样会请他们离开法隆寺。”
“这……”
“柳兄弟,你误会了!”苏禾伺机圆场,“不久前,邓州迦叶寺的主持玄悲大师圆寂,他曾在少林寺出家,与少林方丈玄明师出同门,故而玄明方丈遣缘苦大师率十名僧人赶奔迦叶寺参加法会,送玄悲大师往生极乐。法会结束后,缘苦大师听闻云牙镇的噩耗,知道法隆寺要为无辜苍生诵经祈福,于是携众僧匆匆赶来。”
“不错!”空慧接话道,“他们此行是为消除业障,而非增加业障。法隆寺并非江湖势力,凡入寺者只能诵经念佛,积德行善,纵使柳施主与少林寺有什么过节,也不该在这里生事。”
见苏禾、空慧信誓旦旦,又见缘苦、悟禅神情坦荡,柳寻衣稍作犹豫,而后伸手将冯天霸和黎海棠的兵刃按下。
“柳大人……”
“不必担心,如果他们真想对付我,早在我踏入寺院的时候便设下埋伏,又岂会等到现在?”
其实,柳寻衣对缘苦的名声素有耳闻。在少林缘字辈高僧中,确有一些性情耿直,甚至睚眦必报的人。但缘苦与昔日死在徐州的缘机大师性情相同,皆属菩萨心肠,品性柔和,谦逊下士,虚己受人的那一类。
“这……”黎海棠与冯天霸对视一眼,踌躇再三,最后缓缓收起刀箭。
“如果老衲没有猜错,这位应该是馨德公主!”
空慧徐徐起身,颇为恭敬地朝赵馨合十作揖。缘苦、悟禅紧随其后,相继向赵馨施礼。
面对这些方外之人,赵馨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点点头,而后偷偷瞄了一眼柳寻衣。只可惜,此时的柳寻衣心怀他想,并未看到赵馨求助的眼神。
“佛门高僧不愧是佛门高僧,果然宽宏大量,宅心仁厚。”黎海棠话里有话地说道,“当年,有蒙古人从中作梗,差点害的六大门派与四大世家发生厮杀,如今云牙镇死伤的大多是蒙古人,你们非但不计前嫌,反而主动帮他们诵经超度,这份气魄真是令人敬佩。”
“蒙人也好,汉人也罢,皆是芸芸众生。”空慧道,“佛曰众生皆平等,小施主又何必有这么大的区别心?”
“话虽如此,但你们也不要将少林误会成阿谀奉承,趋炎附势的卑微小人。”缘苦纠正道,“我们之所以匆匆赶来,并非替那些死于混战厮杀的军士超度,而是为枉受牵连的无辜百姓祈福。”
“什么意思?”柳寻衣似乎没听懂缘苦的话,狐疑道,“什么无辜百姓?什么枉受牵连?难道……那些黑衣人非但偷袭送亲的队伍,而且还迁怒于云牙镇的百姓?”
“不可能!”黎海棠笃定道,“黑衣人并未滋扰百姓,他们只焚烧了三间邸店和宋蒙军士的尸首,天亮前便已悄无声息地离去。”
“无辜百姓并非被那场厮杀牵连,而是被大宋官府迁怒。”悟禅解释道,“出事后的第二天,均州知州便下令将云牙镇的百姓全部关入牢房。无论男女老幼,所有人都以通敌罪论处,等待朝廷发落。”
“什么?”柳寻衣和冯天霸异口同声,脸上布满惊诧与愤怒。
“他们为什么这样做?”赵馨心中一惊,难以置信道,“云牙镇的百姓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官府为何说他们通敌?再者,区区两三天的时间,恐怕查都没有查清楚,均州知州岂敢盲目定罪?”
“因为均州官府要给朝廷一个交代,朝廷也要给蒙古人一个交代。”当柳寻衣说出这番话时,看向苏禾的眼神变的愈发苦涩,“八百名蒙古精锐、三百五十名大宋兵马,再加上公主的随从、奴仆及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