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然后呢?”宋未雨靠着床头,面色平淡。
陈放没看她,依旧侧身坐在床上,上午明亮的光线穿过玻璃,打在他硬挺的后背。
“然后,继续做我该做的事。”他习惯性摸向口袋里的烟,捏了下烟盒,又收手。
根本没解释那通电话。
因为他经过细想后觉得…她是不会因为一通电话就误会他的。
这30年的感情,不管是他对她的爱,还是她对他信任,都足以跨越一切。
如果她偏要误会,只能说明她要借着这件事,回到傅海棠身边,那也就意味着,在她心里傅海棠是重于自己的。
听了他的话,宋未雨抿唇轻笑,转过头看窗外的赤阳。
“要后悔么?现在还来得及。”他迫切得想吸烟,缓解不安躁郁的心情。
回到傅海棠身边,继续做他的傅太太,安稳一生。就像最开始那样,就像他从未敢奢望这辈子真能娶到她一样。
宋未雨转回头,盯着他侧脸:“那你希望我后悔么?”
“不希望。”
陈放回答得很痛快,也侧过身回视她的双眸:“之前我怕你受到伤害,不敢把你带在身边,所以再怎么爱你,我也只能退缩。可现在,我眼睁睁看着,再有一个月就能娶到你了,我怎么甘心放手。宋未雨,我也是个男人,我也想把自己心爱的人捆在身边。”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样强硬的话。
宋未雨看着他凌厉的双眸中蕴藏一丝祈求的意味,她也知道,自己是这个男人孤独漫长的岁月中,唯一的软肋。
所以,她不能后悔。
“陈放,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你呢?”这个世界上,她可以扔下一切,唯独不会抛下陈放。
她愿意跟他共赴险境,也愿意为他付出生命,只是她得让陈放明白,这些事不可以把傅海棠牵扯进来。
“陈放,离婚协议上,我是净身出户。所以我下半生跟傅氏,跟傅海棠,没有任何联系。我只是我,没有任何靠山,没有任何资本。”
陈放看着她郑重其事的表情,勾起一个溺爱的浅笑。她到底还是在乎那通电话的内容,想提醒他不能拉傅氏下水。
“下半辈子,我是你的靠山。”
宋未雨想了想,摸摸鼻尖又道:“甚至,我会到处惹祸,给你树敌…你知道的,我得罪人最拿手了。”
“说完了?”他的笑意眉眼已经藏不住了。
“我…我乱花钱,乱发脾气,难伺候得很。”
陈放往前靠近一步,抓住她绞在一起的手:“难伺候我也伺候这么多年了,怎么办?我还挺想伺候你的。”
说完张开手将她搂在怀里,轻抚她柔软的长发:“其实,我比你更希望你别跟傅氏有任何来往,甚至我希望,你跟傅海棠再也不要见面。”
“还有,我不想跟你之间有任何误会。那个电话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之所以那样说,是为了应付组织。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明白。否则你也不会净身出户,对吧?”
宋未雨被他拆穿了心思,下巴搁在他肩头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净身出户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不想把傅氏牵扯进来。放心,我也不需要傅氏来保护你,以后我们就跟他就各走各的,好么?”
他巴不得宋未雨净身出户。
巴不得她离傅海棠远远地。
巴不得下半辈子,一面都见不到。因为他心里总是害怕,冥冥中觉得傅海棠不会这么轻易放手。
宋未雨闷声:“嗯…我知道了。”
陈放松开她,一只手掌捧着她的脸颊摩擦,“我不想跟你之间存在任何误会,以后,你不管听到什么,想不通就来问我。”
她和傅海棠之间就是存在大大小小的误会,以至于走到这一步。
他绝对不能步后尘。
“我已经派人去收拾香山湖了,等你出院,我直接带你过去住。”
这个别墅半山环湖,是京城闹中取静最昂贵的别墅区。
陈放的这套位于湖边,别墅前有很大一片私家园地,宽阔到可以跑马。往年的初雪夜,一帮子朋友们都是约在这里。
在露天阳台看雪景,喝酒,闲聊。到了半夜就回客厅看电影,说悄悄话,喝着喝着就睡了。
今年,估计聚不起来了。
因为傅海棠肯定不会来,他不在,大多数朋友都不敢凑过来了。
“你说,今年哪天会下雪呢?”她倚在陈放怀里,心里蓦地有些难受,便使劲往他身上缩了缩,试图找些安全感。
“一个月左右吧,想看雪了?”
宋未雨笑笑,抬头去摸他的耳钉:“嗯,等今年的初雪,我送你个礼物吧。”
保险柜里那对黑钻婚戒,也该戴到属于它的主人手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