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
“对不起,如果那年,我再坚定一点…”
陈放揽着她后背,轻抚着她的头发安慰:“当年,我知道你有苦衷,那时你若抛下公司走了,几万员工怎么办?你走了,公司也活不过那场危机。”
“陈放,我现在跟你走。还来得及么?”
当然来不及,太迟了。
如今宋未雨三个字已经跟傅氏血脉相通。
而且她若真的离婚,那就是让半个京城看傅海棠的笑话。
陈放轻轻擦着她的泪,看着她哭得可怜兮兮的模样 。
再心疼也得忍着,他后退半步,故作笑意,将她从自己怀里拉扯出来。
看着她氤氲着水雾的双眼说:“我知道你心里有他,想跟我走也只是一时气话,回去吧。明天我来接你去公司。听话…”
宋未雨眼含着泪,不解地看着他。
他却没敢再跟她对视一眼,半推半揽着她靠近门禁,按上指纹,大门开了。
他一把将她送了进去,转身就上了车。
大门关闭,空气中只回荡着门禁里器械的声音:“指纹解锁:陈总,欢迎回家。”
……
院里,宋未雨还对着紧闭的大门发呆,她抽泣着眼泪越落越多,伸出手拍在冰凉的防弹门上,声音哽咽不清、委屈呜咽:“陈放,陈放…”
院里的管家保姆远远看着不敢靠近,他们第一次就看见宋未雨这么脆弱。
一个管家跑着回到内厅:“老爷,夫人在门口哭,您…要不要去看看?”
傅海棠身在阴影里,屋子里一点灯光没有,趁着打进窗棂的余光,管家才勉强看清他阴霾密布的脸。
“回到不想回的家,看到不想见的人,她当然会哭。”傅海棠声音透着阴冷,淡淡回响在屋内。
大门内,宋未雨哭够了,她抹了抹脸,没有转身回屋。盯着门上的密码锁,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伸出手按上指纹。
“门已开”
自动门缓缓打开,他的车却不在门外。
宋未雨张着嘴,哑然看着面前空旷的地面。
巨大的空虚无助袭来,她蹲下身,紧紧环抱着自己,一向高傲的头颅埋在双臂之中,哭得更加惨烈悲伤。
他走了。
20年前,他在傅宅门口等着自己,她身怀牵挂没能走向他;如今她不管不顾迈出来了,他的车却只是为了送她回家。
自动门又关上。
不知多久,她哭得累了,摇摇晃晃站起身,觉得天旋地转,踹了脚上的鞋,抹着眼泪赤脚往内厅走。
一路上,精致典雅的路灯照在她失魂落魄的身上,她像枚单薄的落叶,摇摇欲坠。
内厅昏黑一片。
她伸手打开了灯,月白色的暖光照在一屋子黄花梨家具上,也照着正前方主人椅上的傅海棠。
他慵懒地靠着椅背,灰色西装开着怀,露出里面合体的衬衣马甲,大喇喇翘着二郎腿。
没看她,只盯着被捻玩在指尖的瓷杯,婚戒在中指泛着奇异的火彩。
宋未雨轻轻抬眼,看见了他面无表情的脸,依旧俊雅无俦,那双眼睛…一如初见时的深邃漆黑。
她眼睛干涩生疼,低着头尽量不让光线进入眼睛,往后面正房走去。
傅海棠放下了茶杯,却依旧没看她。
但余光…贱得去追。
她正赤着脚没穿高跟鞋,一下失去了大半的强势。身影单薄又红肿着眼睛,像个怕人的小猫,绕着墙根走。
好像在故意躲他。
尽管傅海棠在她回家之前,给自己套上了层层坚硬的铠甲,但这一刻她单薄破碎的身影,还是如枪林弹雨,汹涌来袭。
她回房了,一个解释没有。
只是路过,就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傅海棠瘫在主人椅里,突然冷笑一声。快速眨了眨眼,消化了眼中的水雾。他站起身,回房。
她不在屋里?
傅海棠皱起眉,心底被压下去的阴鸷膨胀壮大。他狠狠摔了门,往东厢房走去。
还未进屋,就听见了她断断续续的哭声。傅海棠眼底夹杂着愠意,一把扯开房门。他想质问她……
迈着大步进门,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正蜷缩在床边的角落,脸埋在腿上,瑟瑟发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仿佛被巨大的痛苦包裹着,活不下去一样。
傅海棠想了千言万语等着回敬她的措词,一句没用上。
而这房间的衣柜里,全是成套的黑西装。所以连哭泣,都要在陈放的房间么。
他脸色逐渐阴冷,声音也透着丝丝凉意。
“宋未雨,还回来干嘛?我真的以为你今晚,会上他的床…”
“所以?是想回来跟我离婚么?”
宋未雨没说话,依旧在哭,好像要把忍了半辈子的眼泪流光一样。
难道待在自己身边,她就这样难受?傅海棠皱着眉,说不清到底是愤怒还是悲伤,看着她蜷在一起的身子,攥紧了拳。
“宋未雨!你哭什么!你他妈到底在哭什么!”
“哭你和陈放有始无终的爱情?还是说,要哭到逼我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