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不要!”
原本闭着眼睛不敢发出一丝气息的温迎,突然瞪大了眼睛,用尽气力喊出声,力量之大以至嗓尖冒出了血腥味。
陈放突然愣住了,他根本没想过,这一向胆小乖巧的女孩,还能为了自己这般不要命。
温迎直接将头紧贴霰弹枪,哑着嗓子喊:“你杀了我啊!你开枪啊!孬种!”
黑林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指下意识扣动了扳机。
砰!…
警车到了,宋景明和陆城下车的瞬间,听到了枪声,身形微顿,立马往声音传来的位置疯狂跑去。
警察掏出手枪,面目凝重跟随其后。
房内,黑林眉心正中插着一把军刀,贴着墙壁缓缓落地,死不瞑目。
旁边躺着气息微弱的温迎。
陈放靠近她,蹲下身去探她的脉搏,宋景明冲进来的瞬间,就看到这一幕。
他的温迎软塌塌躺在水泥地上,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气,额头上是结了的血痂。胸口似乎没有起伏,就这样轻飘飘地,像一只羽毛。
他倏然双腿沉重,好像浑身都僵硬了,大脑空白,耳边只剩刺耳的耳鸣声。
陆城跑了过去,一把抱起温迎,又往外跑。
“宋景明你他妈振作点,急救车马上就到了!她还没死!”
她还没死。这句话仿佛救赎的佛光,一下将宋景明快要脱离身体的魂魄击了回去。
他慌忙转身,快步跟在陆城后面,两人上了急救车。
警车陆续而至,持枪挟持人质,这是特大案,局长到了。
他深深看了陈放一眼,让警员保护现场,拍照取证。转身出了现场,两人在20米外的墙根地下,相对无言。
阳光之下,一个警服,一个西装。
陈放手插进西裤口袋,看着时间,快到他答应宋未雨的四个小时了。脸上透着不耐烦:“有话快说,我还得去医院。”
“上头交代了,你身份特殊,不要轻易出手。况且这种小喽啰,交给我们就行了。”
“这次不一样,人质是我们家老二的女朋友。”
两人没再对话,陈放带着阿潇阿霖离开了。
阿潇阿霖上了越野车,消失在公路尽头。陈放疾驰在去医院的路上,捻着手指,眉头紧锁。
他耳中回荡着子弹响前,温迎喊出来的那句话“陈叔,不要。”他实在没想到,这柔弱胆怯的女孩竟能在危急关头,不顾个人生命,去保护他。
他又想起,温迎家那个落后的小山村,想起村长说她自小被父母抛弃,好几次差点死了。
这得是多坚韧的姑娘…生在苦难,却出淤泥而不染。他不免有些心疼,却瞬间觉得这姑娘跟宋景明简直是绝配。
一个病态的控制欲,只想牢牢拴住一个人。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从未被偏爱。
两人似乎是为对方而生。
四个小时一到,宋未雨的电话立马响起,一秒不差:“陈放,你在哪?你有没有受伤?温迎有没有受伤?宋景明有没有受伤?”
陈放一直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丝微笑,宠溺道:“没事,温迎脑袋外伤,不重。我现在回酒店接你。”
“不用来接我,司机送我会快些,我们在医院见面。”
医院,温迎刚做完全身检查。
李赫皱着眉头,看宋景明一身狼狈。
还从未见到这么不修边幅他,心疼安慰道:“没事,额头是外伤,轻微脑震荡。晕倒是因为她身体太差。我真是不明白,跟着你怎么还能营养不良?你看她瘦得和个鹌鹑呢…”
宋景明抬起头,李赫才看见他哭过。
“老二,你哭什么!哎呦我的天哪…我得给你拍下来,我第一次看见你哭,我得发给你妈看看。”
说罢,李赫拿起手机就要拍,被身后一个高大的身体拽着脖颈推走了。
陈放睨了李赫一眼,转身揉了揉宋景明的脑袋,他当然能切身体会宋景明此时的感受。宋未雨被绑架过两次,每一次他都生不如死,自责、懊悔、恨自己…
万般情绪糅杂,是难以言喻的痛彻。
“别想了,她一会儿就醒了,别让她看见这么脆弱的你。”
宋景明点点头,在病房里洗了把脸,就一直坐在她的床边,握着她没有血气的手发呆。
陆城坐在后面的沙发,叉着腿,满脸凝重。
“宋景明,你应该考虑离开她。”
宋景明没说话,低着头眼圈又红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当年股市接连跌停都没这么挫败过,好像在温迎面前,他格外多愁善感,也格外情绪不稳。
陆城见他没反应,又接着说:“为了她好,你也应该远离他。你圈子太复杂,你有没有想过,还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她…她还能承受一次这样的危险么?”
宋景明喉结滚动,握着温迎的手,有些颤抖。
心头一梗,眼泪重重跌落在温迎手背,滚烫、凝重。
在她面前,他真的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傅家二公子,也不是那个目空一切的宋总。他就只是他,是宋景明这个人。
床上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心痛,指尖轻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