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楚嬴的声音,让处于失神状态的小侍女回过神来。 似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秋兰蓦然撇过脸,一边抬袖擦拭眼泪,一边轻摇螓首: “没发生什么,只是眼睛被风眯了。” 楚嬴摆手屏退身边人,望着船头一动不动的气死风灯,缓缓道:“本宫怎么没感觉到有风?” “是……是刚才吹的。” 秋兰转过脸来,极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你说谎。” “奴婢没有。” “还说没有,搁在平时,你才不会编造这么低劣的借口。” 楚嬴踱开步子,略微思考一会,嘴角勾起浅笑: “你应该会说,本宫这双24K钛合金狗眼一定是开了光,要不然,大晚上的怎么会看得这么清楚?” “噗呲……” 小侍女一时没憋住笑出声来,哭笑不得地剜了他一眼: “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再说,殿下当奴婢是泼妇么?奴婢可没这个胆子诽谤殿下。” “看吧,这才是你正常的样子。” 楚嬴随之笑起来,却让秋兰表情一僵。 她又想别过头去,一双倒映着月辉的清冽眸子,却像未卜先知,提前靠近,凝注着她的双眸。 在这双澄澈且深邃的眸子面 前,小侍女感觉自己的一切秘密,都似无处躲藏。 瞬间。 连同整个身体也僵住了。 楚嬴看着她发红的眼眶,良久,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旋即吟诵道: “船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他蓦然低头,再次定定看着秋兰,道:“你的眼里,有难言的伤感和眷恋……是想家人了?” 小侍女眸光一黯,抿了抿嘴唇,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楚嬴将着这一切看在眼里,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继续说道: “方才本宫见你对月流泪,又面朝南方,明显是在追忆家人的姿态。” “唔……你刚探亲回来,对方应该不是方知府。” “那,就是另一些对你很重要的人,你们之间,应该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吧?” 最后这句话,似乎触动了秋兰的软肋。 她蓦然攥住心口,两行清泪再次滑落,旋即情绪低落地脱口道:“已经十年了。” 十年?确实有点长了……楚嬴无奈叹口气:“那你为何之前不早说,本宫可以多允你一段假期回乡探亲。” “回不去了,就算回去,也再也见不到了。” 秋兰脸上挂着凄凉,幽幽叹道:“斯人已逝,幽明永隔,叫奴婢哪里去 寻?” 楚嬴瞬间明白了什么,缓缓点头:“原来,你在思念你的父母。” 他望着天空的圆月,也似触景生情,眸光陷入追忆,悠悠叹道:“其实,本宫和你何其相似。” “再有两天,便是中秋,别人一家团圆,本宫却只能和娘天各一方。” “关山千重,路迢水长,还有人从中作梗,母子俩想见一面,何其难也……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句话彻底打动了秋兰。 小侍女忽然定定凝注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其实,奴婢和殿下不仅同是天涯沦落人,也同是苦命相连之人。” “苦命相连?”楚嬴一怔。 他正不解其意,忽听扑通一声,秋兰竟直接跪在他的面前,这让他吃了一惊,忙伸手去扶: “秋兰,出什么事了?你这是……” 不料,秋兰竟直接拨开他的手,径直磕头道:“殿下,奴婢本来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可此次遭逢大难,让奴婢明白天有不测风云。” “如果现在不说,万一将来没了机会,奴婢必定后悔莫及。” 楚嬴见她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情知此事可能非同小可,遂开始认真对待,凝声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奴婢……奴婢想求殿下为奴婢做主!” 秋兰恳求道:“求殿下核实真相,拨乱反正,为奴婢家人,还有殿下家人翻案,还他们一个清白。” “什么翻案?什么你的家人和本宫的家人,本宫怎么不明白……” 楚嬴一时没能听明白,感觉脑子有点乱。 秋兰看着他,并未觉得奇怪,继续道:“殿下可还记得,十年前,闽王造反一事。” “你怎么知道这个?” 楚嬴神色一变,心中忽然有预感。 接下来,秋兰所说的事情,可能会颠覆他的认知。 “看来奴婢是多此一问了。” 秋兰从他的反应,便已得出想要的结果,顿时露出百感交集的表情: “是啊,殿下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事呢。” “若非此事,恐怕殿下如今,仍旧是朝廷上下人人敬畏的大皇子,地位仅在太子之下,又岂会被分封到顺州这种苦寒之地?” 她顿了顿,继续幽幽一叹:“而奴家,也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和殿下有所交集。” “奈何老天爷就是这么无情,一场皇族内部的造反,冥冥之中,却将奴婢和殿下的命运连在了一起。” 她说到最后,忽然问道:“殿下的外公,苏家一门,在这场造 反之后,被安上谋逆的罪名,全都惨遭株连。” “而殿下和容妃,虽然因为身份,侥幸逃过一劫。” “但从此却失去陛下恩宠,被打入冷宫,成了人见人欺的弃妇和弃子……奴婢没说错吧?” “你居然……将本宫的过往调查得这么清楚?” 楚嬴满脸惊诧,仿佛第一次认识秋兰一般。 “这不奇怪,其实,奴婢很早就知道殿下母子的遭遇。” 秋兰没有隐瞒:“当初奴婢之所以愿意追随殿下,很大原因,就是因此此事。” 听她这样说,楚嬴并没生气。 当初他就觉得,方孝纯仅和自己相处数日,便愿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