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的冷,是能唤醒俞纯的那种冷。 在人间待了一阵,还是过的夏天,俞纯乍一醒来还有些不适应,疯狂打着喷嚏。 “哟,醒了,才一个多月吧,这就不适应地府的气候了?”她揉着额头缓缓睁眼,稍坐起来,就被身侧白无常阴阳怪气的话弄得不知该躺回去优雅点,还是坐着听他嘲弄勇一点。 哦,那就躺着听吧,找个舒服的挨骂姿势,毕竟她属咸鱼的。 躺下后,俞纯甚至还提要求:“能给我弄点吃的吗?我很饿……” 因着俞纯这地府唯一特殊物种,阎王也是费了点精力替俞纯在地府储君口粮的,没办法,孩子在阴阳两界是可以穿梭无阻,但她还是需要五谷杂粮的。 白无常咬着牙槽,惨白的鬼脸上满是怒意,饶是如此,还是忍着脾气,起身去给孩子找吃的。 小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哦,也对,小时候一声不吭的,好几次差点被他和老黑养得挂了,在“逆境”中,孩子越来越鬼精,从被抚养的小屁孩变成玩弄鬼差们的熊孩子。 到现在,直接成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滑头! 白无常拿吃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递给俞纯时,那动静,不像是长辈给孩子整饭吃,更像是送断头饭让她上路的。 但俞纯却快速接过,吃得狼吞虎咽的——没办法,干架太损耗体力了。 “吃,吃,要是只知道吃就好了。”白无常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就像是老父亲一样劳心劳力,但逆女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那只厉鬼,你以后,别和他来往了。” 全程专心进食的女孩,立即停下了动作,她抹去嘴边的面包碎屑,抬起乌溜溜的眼,故作不在意似的问:“嗯?怎么了,忽然这么说……他是灰飞烟灭啦?” 白无常也不知道俞纯这是演的,还是真的这么没心没肺,他蹙起眉心,吸了口气:“你对他……是什么想法?” 俞纯眨眼,无辜地反问:“什么‘什么想法’?” 一脸的“我听不懂你讲什么”的懵懂无知。 白无常急得挠头:不能吧,虽说的确没有谁教过这丫头男女之情,但她经常去奈河桥上看热闹,还去孟婆那自己带个小木扎,听痴男怨女喝汤前诉说缠绵悱恻、惨绝人寰的感情经历……多少也是耳濡目染了些,不至于不开窍? 可她瞧着,又的确不紧张不担心的样子。 难道是他多心了?那孟阙是单箭头? 白无常想着,便试探地追问:“他对你好像挺在意的,你俩朝夕相对又患难与共的,你就没点别的想法?” 俞纯白了他一眼:“有啊——养他老费钱了,换个好养的搭档行不行?” 她故意的大喘气,令白无常噎了下,这话回得太顺溜了,还真不好分辨是真心的还是糊弄他的,那就只能…… “那就好,反正他也的确要灰飞烟灭了,他犯下重罪,阎王不会饶恕他,你少蹚浑水,安心在自己屋调养吧。” 俞纯一听,没能控制住地心跳乱了一下,而凡人的心跳声……鬼差很敏锐。 鬼精的丫头,撒谎的本事倒是高明,只可惜,人有一颗不会撒谎的心,她明显是紧张了。白无常眯了眯眸子,按捺住情绪,故作冷淡地拖长声音继续道:“马上就要执刑了,我以为你会对这个搭档有多眷恋,所以多嘴提醒你,好在你这丫头没心没肺,那我就放心了,先去执刑了……” 话说完,他就起身要走,俞纯下意识抓住了他的宽袖:“白叔——” 这脱口而出带着恳切的一声,叫白无常恨不得捂住耳朵,袖子被抓,没办法,他只能闭上眼默念:别听别听别听,都是糊弄我的鬼话! 俞纯深呼吸后便开始抽噎:“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一听到这鬼话连篇的铺垫用语,白无常就翻白眼,立即打断她:“我们地府也适应现代社会了,你可以说大白话。” 俞纯咳了声:“哦,我也没打算拽古文呐。” 白无常:“……” 俞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你们的悉心教育下,真的很有一颗护短又善良的心,没办法对一起并肩作战还救过我的同袍做到铁石心肠……哎,尤其是在老……父王的熏陶下,虽说我没有谈情说爱的那根筋,但却被父王怜香惜玉的美好品格熏得十分透彻,对于爱慕我的男鬼,哎,神女无心但有恻隐之心啊!” 白无常听得咯噔咯噔的,只觉得地府的冷气都变得浓稠了,额角青筋突突地跳,这番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但她搬出了他们和阎王,他能怎么反驳? 说“阎王处处留情,你千万别学”?哦,晚了,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