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纯讪笑着,她一边紧张地盯着院内,一边又往下看,小模样又可怜又好笑。 孟阙本来心情差极了,在看到小姑娘大晚上居然胆大包天独自出府还敢翻墙偷听时,他更是恨不得将她拖下来训一顿。 不要命了? 不过她看着挂在那僵硬着的小姑娘,唇角几不可察地提了提。 这别致的姿势……亏她想得出来。 “救,救我一下啊。” 俞纯见孟阙身后一侍卫已经飞身翻入墙内,将即将被抛进井中的柳家小姐直接救了下来,这才微微松一口气。转念却想到自己……第七个葫芦娃也快被“克死”了,便忙朝墙下袖手旁观的男人可怜巴巴地求助。 孟阙身后的侍从便请示着,“大人,属下去?” 原本有心想让小姑娘吃点苦头知道害怕的孟阙,一听这话,眉头便拢了拢。 然后脚尖点地,身体凌空而起,大手一揽,便轻轻松松地将小姑娘提着带到地面。 俞纯差点被他提着帽子的动作勒得翻出白眼了。 她揉着喉咙,眼圈红了下,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来这做什么?” 还敢瞪他?孟阙眯了眯眼,打量着小姑娘这一身行头,她后背上还沾了几根枯草……这是打哪来的? “你当审犯人呢?”俞纯交换着手,揉了揉快被“揠苗助长”成 长臂猿手臂的胳膊,嘀咕着,然后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害你未婚妻?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 这时,里头一阵响动,孟阙想也不想就伸手捂住了小姑娘的嘴巴,就要拉着她离开,俞纯忙挣扎,她挣脱了后,飞快跑到树下,将她的手镯捡起来,按着上面的铃铛,免得它发出声响来。 “走啊。” 她猫着腰准备拔腿就跑,回头却见对方还站在墙下,不禁站定,用气音对他说着,手拼命朝他摇着。 孟阙不知怎么的,就笑了声,这姑娘,说她聪明吧,又做蠢事;说她蠢吧,她又知道不能留把柄地逃跑,机灵十足。 “大人,都处理好了,没被发现。” “嗯,那俩人的尸体,先带回去。” “是!” 待身后一道身影落下后,孟阙吩咐过,才举步朝着俞纯走去。 今晚,收获不小,只是这小姑娘,还真是叫他意外。 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俞纯三步做两步才能赶上孟首辅的大长腿,这叫她有些泄气——这双腿,都改名叫“拖后腿”吧。 好在,男人似是意识到这点,步伐渐渐放慢,两人这才能并肩而行。 并肩……孟阙都习惯了一人走在前头了,乍一看见身侧跟着个个子小年纪也小的姑娘,不禁无奈摇头。 不待他开口,俞纯便串起今晚爬墙看到的一幕幕,感叹道—— “原来,有人要害你的订亲对象啊……” “今日之事你就当没看见。” 孟阙闻言就知道她不仅看见了,还猜到了什么,便沉声警告她。 “啊,那你其实是想来救人的?前面的几位姑娘呢,是不是你帮她们假死逃出去了?” 俞纯仰着小脸,眉眼弯弯,脸上一点害怕和惊慌都没有,坚定了自己的念头,“首辅,你可真是个好人。” “你想多了,今日之事纯属巧合。”又被她夸作好人,孟阙依旧觉得微妙,看了眼小姑娘被风吹得卷起的兜帽,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往下压了压,“走吧,送你回去,不然你父王该报官了。” 青年眼底划过淡淡的笑意,带了些揶揄。 “那,你都不生气的吗?有人在害你,想要泼你的名声!”俞纯跟在孟阙身后,见他这么轻描淡写地就转移了话题,实在是好奇,就追问。 “这些女子都不过是棋子,而我见死不救,所以我不是你口中的好人,更不存在名声被毁。” 孟阙站定,抿着薄唇,目光幽暗地望着眼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心底嘲弄地想,这般天真,若是定亲的是她,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可你明明暗中阻止了。” “那又如何? 治标不治本。” 孟阙似是苦笑了声,望向灯火处,眼底却一片暮色,如是道。 侍从将马车赶了过来,俞纯极其自来熟地先上了马车,孟阙弯腰进来时,就见她捧着一张脸,天真又灿烂地道,“那你娶我,不就能解决了嘛!” 话一出,孟阙险些在车里就趔趄了,他打眼瞪了下小姑娘,“这话不能乱说,你父王听了要参我的。” 岂止是参一本啊,那得雇杀手加入刺杀行列的。 “我没乱说,我说的是真的。”俞纯却认真地将自己的小手伸出,“你看,高人说观我手相是很好的命数——大富大贵,旺夫旺子,我命格硬,最主要的是,我是郡王之女,爹娘会给我很多嫁妆,都不用你养,更不怕别人害我。” 小姑娘说话时,梨涡跟着若隐若现,令人想戳一戳,是不是和她的笑一样软。 她目光看向孟阙,语气欢快,“你要不要考虑下?” 孟阙苦笑,还是小孩子,不知险恶,被保护得太好了。他压根没将俞纯的话当真,却还是顺着她这荒谬的提议,设想了一番。 她虽贵为郡王千金,可她这样单纯的性子,想要害她,多容易?再者,她父王也不会答应的,他这样树敌无数的权臣,最不得他父王的青睐。 “好意心领了,不过我长你十岁, 又是这样糟糕的情况,还是免了吧。你该选与你一般年纪的少年郎。” 而不是他这样年岁大,又不懂小姑娘心思的男人。 她眼底没有羞涩,也没有爱慕,就只有一片澄澈,可见只是觉着他在娶妻上的处境尴尬,下意识好心之语罢了。 俞纯暗暗叹气:完犊子,请借我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让我演一出非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