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婷和徐潇再见面,那是在六月初六,姚玉和郭嫣大婚的时候。 郭婷在带着弟弟在堂叔家帮忙,徐潇帮着姚玉来接亲,两个人这才碰上的。 不过也没能说上几句话,等他们接亲的人走了,母亲庄氏拉着她的手道:“刚刚有好几个人来问你的婚事,娘瞅着,和你妹夫的门第差不多。你若是不挑的话,母亲就替你做主了。” 郭婷心不在焉的,但又不想让母亲担心,便点了点头。 姚家那边,热闹非凡。 接亲的人回去,好几个坐一桌的,都在打听郭婷,然后又暗暗羡慕姚玉。 姐姐都长那么好看,妹妹肯定也差不了。 还有提议去闹洞房的,都被徐潇给拦了下来,他招呼他们喝酒,把人都给灌醉了。 姚玉出来敬酒时,这一桌都趴下了,只有徐潇还在那儿稳稳当当地坐着。 姚玉笑着问道:“他们怎么招你了?” 徐潇解释道:“他们没招我,是想招你,说是要去闹洞房呢,帮你拦一下。” 姚玉轻笑道:“你这样好,我到不习惯了。” 徐潇轻嗤了一声,心情算不上愉快。 姚玉顺势坐了下来,悄声地对徐潇道:“我刚刚问过郭嫣了,她说她母亲和伯母正在为堂姐郭婷说亲呢,指不定就从今天来的亲戚朋友家挑了,你要是有意呢就抓紧,无意就别惦记了,省得惹出闲话来,害了人家姑娘。” 徐潇奚落道:“都还没有洞房呢,你就成了郭家的人了?” 姚玉道:“那你别管,反正我们拜堂了,就是一家人。” 徐潇也没跟他争执,只是说道:“她回来以后,我去找过她两次,两次都没见我。” 姚玉“哦”了一声,没下文了。 徐潇不满,说道:“说不定她早就有心上人了,我再去找她,岂不是添堵?” 姚玉道:“那是的,算了,你另外聘娶吧。” 徐潇又不甘心了,抬头瞪着姚玉,压郁的眼神里满是委屈。 姚玉就道:“你看看你,总是这样。伸手能拿的就是你的,拿不到就说服自己不要惦记,真让你不惦记,你又觉得那原本就是你的。” “徐潇,郭婷她是人,不是物品。不是你现在得不到,等以后有权利有荣华富贵的时候依旧能得到的物品。你要嘛现在就回去找她,说清楚,再求她下嫁给你。要嘛就做个人,不要再去打搅她了。” 徐潇觉得满心苦涩,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一个虚伪至极的人。 他睁开眼,讥诮地望着姚玉道:“认真钻研学问还是有好处的,我都说不过你了。” 姚玉给他倒酒,敬了他一杯,认真地说道:“我交到的朋友中,可以让我为他赴蹈汤火的,也唯有你一个而已。” “如果你真的能舍下,今晚早就攒使他们闹洞房去了,你会这么坐得住?” “你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就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心,真正在乎你的人是不会责怪你的,就像我也是一样的。” 徐潇还是没动,他怔怔地望着姚玉道:“早知道你这么爱我,我就娶你算了。” 姚玉嗤了一声,但随即说道:“你现在醉了,适合酒后吐真言,我觉得你可以走了。” 徐潇眼眸微微一亮,站起身时,拍了拍姚玉的肩膀道:“今晚好好洞房啊,别太早歇了。” 姚玉抬眸瞪着他,没好气道:“滚!” 徐潇轻快地笑了起来,转而又正经道:“谢谢你。” 姚玉道:“八字还没一撇呢,高兴个什么劲?” 徐潇不答,单看脸色,还真的好了许多。 然后他匆匆离席,大步姚家走了。 姚玉看着他的背影,释然地笑了笑,转身去别的桌敬酒去了。 …… 夏日炎炎,夜晚凉风不止,暑气不散。 状元街却依旧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母亲和弟弟留在堂叔家过夜,帮忙收拾喜宴后的用具,郭婷则来店铺里,准备接妹妹一同回去。 马车停在状元街的街口,她叮嘱车夫调转马头等着,却在路过街口那家栗子铺时,发现那石墩上面坐了一个人。 是徐潇。 夜风徐徐,他惆然而望。俊美的脸庞染着红晕,眼神迷离,看起来像是喝醉了。 可那又关她什么事呢? 郭婷都已经走过去了,但是她突然想起张老夫人对她的好,就这样把徐潇丢在路边,真要出什么事,她会一辈子内疚的。 等她停住脚,转头去望时,却见徐潇已经低下头,看起来无助又可怜,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 夜灯下,就算看不清他那张脸,俊秀挺拔的身姿依旧吸引着路人。 郭婷微微吸了口凉气,她想到自己在苏州出的事,想到徐潇把帷帽戴在她头上,护着她出知府衙门的样子。 他那张脸,何尝不惹是非? 郭婷认命地走回去,把头上带着的帷帽取下,戴在了他的头上。 徐潇不要,扯开来,望着她。 深幽幽的眼睛里泛着红,雾气晕染下,竟像是在控诉。 她不知道他控诉什么,只是捡起帷帽替他遮掩着。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徐潇的店铺就在这里,他的人应该也在附近的。 可就在她朝徐潇的铺子看过去时,却发现平时还亮着的灯,今天突然熄了。而且店门口一个人也没有,像是被人查抄了一样。 真是奇怪了,莫不是故意的? 郭婷看向徐潇,却见他放肆地拉着她的手,难过道:“你都不理我。” 郭婷抽开了手,想叫庄嬷嬷来伺候他。 可就在她转身之际,徐潇突然说道:“我不是徐家的三少爷,我是假冒的。” 什么? 郭婷惊得回过来头,震惊地望着徐潇。 只见徐潇嗤笑一声,自嘲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娶你吗?” “因为我不配!” “他们都以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