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毫不犹豫,皇甫胤善拒绝了浪里蛟的求死:“本王不会杀你;淮水大灾,你也是受灾百姓,虽然走错了路,但朝廷宽仁,陛下仁慈。” “先把她押下去,好好看管。” 皇甫胤善这话,出于真心,可是在浪里蛟听来,就成了另外一番滋味。 朝廷必是想从她口中,掏出更多淮水匪患的秘密。 在官军眼中的匪患,都是和她一样的老百姓,逼不得已才走上这条路,浪里蛟心想着绝不能出卖他们。 眼前这位王爷,口口声声宽仁仁慈,可是刚才交锋时,也不见他手下留情。 满地伏尸,血染奔流就是最好证明! 她必须要死! 浪里蛟今年不过二十七岁,妙容较好,过去也有一个不错的家庭,虽然靠着耕种度日,可是在十里八乡也是较好的生活。 她和心爱的阿哥结婚多年,夫妇二人一起耕耘努力,创造出一片令人羡慕的家业和生活,农忙时两个人一起下地干活。 平日里她阿哥是个喜欢练武的人,两人也是夫唱妇随。 过去当地官府也在一直压榨他们,苛捐杂税不少,但是能勉强度日,还有些许存余,也不觉得日子苦 楚。 这回一场大水,他们想着做了一辈子顺民,该是向朝廷求救的时候,没想到她阿哥一去不返,成了虎狼口中的血食。 为了这一场大仇,浪里蛟扎巾而动,号召起十里八乡的人,一起对抗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 当时啸聚山林,她就想过会有这一天。 死,她不怕,但是绝不能落在朝廷手中,她可是亲眼见过,自己心爱之人,死在那些非刑之下。 王法如炉,浪里蛟一个弱女子,如何挨得过? 一时之间回忆涌来,泪水婆娑双眼,暗道一声大仇为报,浪里蛟刚想趁机咬舌自尽,却不想一条牛皮带子狠狠勒在她嘴上。 这一刻,天塌地陷! 狗朝廷!果然没安好心。 她并不知道,这一切不是益王皇甫胤善的交代,而是姚成本刻意的关照。 刚刚皇甫胤善不曾屠杀此人时,他就已经想好之后的策量。 若是让其自尽,人虽然死了,可这事皇甫胤善心中肯定会有芥蒂,甚至他更担心王爷会在一怒之下,把他的学生关进大牢。 所以前提必须保住这女人性命,眼下其人入狱,之后的拷问,身为王爵,皇甫胤善比不会插手。 这任务,自然轮他身上,届时只要连续审讯,不管能不能从这匪婆子嘴里扣供词来,都给她来一个命毙刑下。 皇甫胤善肯定也无话可说,加上他们不能只在这一地迁延停留,没准这件事就能糊弄过去。 益王驻跸,就安排在安隆口驻军衙门。 当地驻军校尉田虎,早早就在门外候着他们得胜归来。 皇甫胤善归兵之后,根本不理他,直接一头扎进房中休息,姚成本看得出,他心里正琢磨之后剿匪安民的事。 借此机会,他也主动把讯问的活招揽过来。 正如他所想,皇甫胤善本身也要把这事交还给他做,现在得了王命,姚成本长吁一口哀气,看来这是苍天助他。 “恩师,王爷今天怎么了?” 田虎摸着一脸的大胡子,眉头紧锁,眼神惶恐:“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今日王爷抓捕了匪首浪里蛟,就押在你的衙门里。” “什么!” 盯着姚成本那张冰霜样的脸,田虎都快喘不过气:“浪里蛟抓住了?!王爷为何不杀了她!而是您也不杀?!” 一连串的问题,只让他换回姚成本的一个巴掌,狠狠楔在他脸上。 “你慌 什么,不是她,王爷还不是为了把你们做的丑事,全都挖出来!” “他不动手,老夫又能如何!” 全完了! 田虎眼珠一转,所有的埋怨消去,恶念丛生:“可是她不死,学生,就完蛋了!” “我这就杀她,就说她是在狱中……” 不等他说完,姚成本虎狼样的目光,活生生打断了他,田虎当时全身一震,脑袋差点埋到地上。 “恩师,学生……学生……” 瞥了他一眼,姚成本满是厌恶:“瞧你这幅德行!不用说了,你的心思老夫都知道;听着……” 窃窃私语间,姚成本将他的计划,如数转给田虎听闻。 大胡子顿时心理松懈,差点笑出声来。 “还是恩师的手段高明,和您一比,学生就是个木头!” 姚成本不理他的屁话,心中暗暗思量,要不是为了自己,他才懒得管这个笨蛋的闲事。 搂钱也好,清账也罢,凡事都要讲究个方法,他之前一味只知道铁血镇压,毫不顾忌百姓死活,不出事就怪了。 将此事平安度过,日后也得找个机会,把这混蛋,从朝廷里踢走,做官的可以贪,至少得把百姓的生死照顾明白。 “好了,你去准备一下,此事关系重大,明白吗?” 田虎武将出身,在他眼里审人问案,全靠一个“打”字,任凭你头痛铁骨,老子也把你全身的骨头都捏碎了。 看你招不招! 半个时辰之后,就在驻防府的大牢中,这一对师徒,和浪里蛟见面了。 幽暗的牢房,四处飞来的恶臭和血腥味,刺得人汗毛倒竖。 姚成本端坐在书案后,面前摆着一壶酒,一炉熏香,还有两个两个小杯子。 不过那不是给田虎的,其中一杯,他要送给浪里蛟。 心理战术,姚成本最是内行,当下这间屋子里,四处都是刑具,浪里蛟肯定也猜到她的下场。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功近利,一遍拷问一杯酒,反复蹂躏她的内心,以求最好能让她丧命在心中波澜之下。 常规讯问,犯人暴毙,简直完美。 田虎不是文官,不懂如何治狱,浪里蛟也没换上囚服,只带了锁链桎梏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