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导演既然主动提出来了,那就是想要拍。 他争强好胜的性格早已深入骨髓,面对这种情况,又怎么会容忍自己退缩。 何况,他也想演。 想感受肾上腺素飙升,想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 片刻过去。 他缓缓睁开眼,却正对上一旁周虞渊温和沉静的目光。 仿若深潭,让人瞬时就平静下来。 这时,一旁的助理导演扬声喊道:“两位老师,准备开始了。” 盛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初夏深夜,灯火通明,靖夜司所有人忙得脚不停歇。 一阵风过,枝叶哗啦,细雨悄无声息从天际飘落,仿若蜘蛛吐出的银丝,将人间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 忽然,一阵轻微响动,最西北处的一间院落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向来稳重有礼的裴公子,此时脚步颇为急乱,匆匆往里去,连檐下的一只灯笼掉到地上也没弯腰捡起。 工作书房依然是熟悉的模样,杂乱、无序。 裴云昭看着这场景,微怔,脑海中浮现出过往场面。 然下一瞬,他神色便恢复如常,四下一扫,熟稔地走到某一张高大组合书架前,开始在上面翻找起来。 只是,东西实在太多、太乱。 好一会儿还没找到,他眉梢微蹙,白净的额上也不由泛出一层薄汗。 屋外风雨更急,转眼间连成一片,倾盆一般朝大地奔泻而来。 突然,“轰隆”一声雷声炸响,银白的闪电在窗际亮起,原本昏暗的房间霎时被照亮。 清晰映出少年温润俊美的面孔。 裴云昭看着手上终于找到的东西,目光似喜似悲:“果然是……” “哼!” 遽尔,安静的屋内,不知从何处响起一道哼笑声。 裴云昭身形一顿,抓着物品的手指渐渐发白。 “不愧是老夫的好徒儿。” 一道消瘦身影提着灯笼,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听着熟悉的嗓音,裴云昭站在原地,闭眼一瞬又睁开。 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望着范更,言笑不苟:“师父,你此刻出现在这儿,便是连给云昭验证的步骤都省去了。” 虽然神色依旧如往常端正,但说话时轻颤抖的唇瓣,可以看出他是在承受着难以置信的痛苦。 “云昭。”范更掀起眼皮,轻叹一声:“师父那么了解你,若是此刻不出现,以后我们师徒再见只怕要相隔门里门外了。” 闻言,裴云昭眼里不可阻止地浮出些哀伤,却又忽地轻笑了笑:“师父的确了解我,所以,便将我也设计成整个计划的一环了,利用地可还算顺手?” 范更看着自己的徒弟,神色淡淡道:“哪有什么顺不顺手,局一旦开始,便都是棋子了,好与坏都是我这个执棋人的问题。” 裴云昭瞳孔猛一收缩,渐渐泛红:“师父说这话,云昭有一点受伤,师父就真得一丝一毫也没犹豫过吗?” “云昭,这世上的事情很复杂,人总有许多的不得已,”范更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他的面前,两人几乎是面对面了。 他轻勾 了勾唇,“你还年轻不懂,以后就明白了,现在把东西交出来吧,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我会留你一命。不要想着反抗,你知道我的功夫,我不想杀你。” 闻此言,裴云昭眸色反而愈加清明,心中再没任何犹豫。 他唇角微扬:“师父说得对,我还年轻,应该珍惜生命、享受光阴。” 范更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就要接过裴云昭手里的东西:“不愧是我的好徒儿。” 跟刚刚进来时一模一样的句子,但语气却是完全不同了。 裴云昭却没看他,眼神放空继续道:“我还年轻,如果今日能保住性命,我就还有无数岁月春秋,可此刻之事、你阴谋得逞后的灾难人间,也都将成为我余生必需要面对的现实,然后每日在愧疚、痛苦中不断沉沦。” 范更眼神突变,反应过来:“你想……” “师父,我不想余生都过这样的日子!”骤然,裴云昭抬手往窗外一扬,一字一句道。 紧接着,“啪!”一道淡黄色焰火升空而起。 这是高小风做出来给他传信的小玩意。 “该死!” 范更顿时大怒,毫不留情,蓄满内力的一掌直接拍了过去。 “停!”秦城从监视器后面探出脑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