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响,时七就猜到了对方从拐角的那个井盖跳了下来。
他也不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和钻地猴差不多大小的东西,紧紧地窝在手里。
管道之中的空间实在是逼仄狭小,对方只能一个一个来,还直不起腰。
而且他们中间还有一个拐角,谁先打死谁还不一定。
就怕他们前后包抄。
想到这里,时七果断地拿大狙开了一枪。
上面那两个壮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小兔崽子以为我们会从这边过来,”其中一个朝另一个道:“他还想拖时间,等救援。”
后者嗤笑道:“这小崽子下手倒狠,给他们熏了大半夜的麻雾,居然还这么能跑。”
先开口的皱了皱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麻雾熏了这么久,他为什么还醒着?!”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慌乱。就在这时,冲.锋.枪的子弹在消.音.器的掩护下无声无息地穿透了两人的心脏。
赫尔看都没看倒地的尸体,俯身跳下了打开的井盖。
*
回荡在管道里的搏斗声并未持续太久。
时七估摸着差不多了,按开了对讲,问:“队长,我能出去了吗?”
“……可以了。”
胳膊上的血算是止住了,时七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弓着身子从摔下来的坑爬了上去,找个背风的角落坐了下来。
唉,一大清早就被人偷袭,真是晦气。
好在胳膊上的枪伤是对穿,不然等他回到安全区后,伤口肯定已经愈合了,还得二次开刀把弹头取出来。
可乐也适时地在对讲里报告:“这边也清理干净了。”
他爬上去不一会儿,赫尔也爬了上来。
墨蓝的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担忧,看得时七心头一颤。
赫尔来到他面前蹲下,理智拼命压抑着汹涌的情绪,轻声问:“伤在哪儿?”
“不是很严重,”他眨眨眼,指了指胳膊:“你看,都不流血了。”
他们离区时穿的都是统一的深色制服,乍一看,除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割伤,确实不像是什么重伤。
而赫尔闻得见空气里挥散不去的血腥气,他皱了皱眉,轻轻
摸了一下时七湿漉漉的袖子:“中枪了?”
“嗯。”时七掀开破烂的袖子给他看了一眼弹孔:“流得没有刚才快了,估计马上就止血了。”
赫尔抿了抿嘴唇,按了对讲:“秦姐,能麻烦你过来一下么?”
秦艾来得很快,她剪开时七的袖子,先是给伤口消了毒,然后一层层纱布裹得严严实实,手法娴熟。
“小伙子愈合得很好嘛……”秦艾边收拾医疗包边问道:“最近又打了血清吗?”
“嗯,”时七笑了笑:“谢谢秦姐。”
“嗐,姐是个优秀的医疗兵,这是姐的工作。”秦艾站起身,递给赫尔一小包东西:“喂他喝了,流了那么多血,得缓一缓。”
时七:缓缓打出一个?我就坐在这里,直接给我不行吗?
“你坐在这里先别动了,过会儿我再过来看看。”秦姐拎着医疗包往回走:“队长你也歇歇,正好在这里看着点。”
秦姐一走,空气中就莫名弥漫开了一丝尴尬。
时七看看天,看看地,看看队长,最后还是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碎石头,仿佛那上面刻着生命的真谛。
“对不起。”赫尔的声音很低:“是我大意了。”
“不怪你,”时七摇摇头:“真的,这只是意外。”
他依旧低着头看着脚边的小石子,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墨蓝的眼底酝酿的骇人风暴。
赫尔无声地深呼吸了三四次,才把眼底窜上来的那抹幽绿忍下去。
身体里另一半的自己越来越不听话了。
从一开始三个月发作一次,到后来一个月一次,再到现在……自己一旦有剧烈的情绪波动,身体里那个怪物就叫嚣着要往外跑,争夺身体的主控权。
那个怪物带着种狂躁的本能,里面夹杂着无数极端到让人毛骨悚然的情绪。
赫尔知道自己体内住着一个疯子,一个只渴望杀戮的疯子。
他也清楚地知道那个疯子就是自己,是失去了理智桎梏的自己。
赫尔能感受到,随着没有理智的自己每一次呼吸自由的空气,正常的理智就越来越难控制那股无边的愤怒与暴躁。
这种情况最近越来越严重了,已经严重到了他没有办法好好睡觉了。
人在睡眠状态下,精神防备都是
比较松懈的,他一旦睡下,就会开始做梦。
梦里有无边无际的痛苦,让人忍不住发疯的痛苦,他无数次在极端的暴怒与狂躁中无声地惊醒,但怎么都想不起来梦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赫尔把这归结于梦境是没有理智的,而刚刚……
他看着面前毛茸茸的发顶。
这并不是时七第一次在他眼皮子底下遇到危险了,但这一次他心底的怪物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活跃。
这不正常。
昨天时七还挤进了他怀里,而他没有做梦。
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