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向城中走,街市越繁华。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不管了,我要进玲珑宝塔搏一搏,天天种地,我也不知道活个什么意思!”
男人庄稼汉打扮,血气方刚,汗巾挂在腰上,扯起来胡乱摸了摸额角的汗水,拎着锄头做武器就要向玲珑宝塔下的大门走去。
人群围着宝塔,见到有人一鼓作气直奔塔门,纷纷拍手叫好,“好啊,是个爷们!就十层罢了,兄弟你加油啊,成为仙人就那么几步!我们可都在外面等着你了!”
“冲啊!这是张家的老二吧,真是英勇无双啊,我记得前几年,三城要收守城兵,他挤破了脑袋都要进去呢,结果因为年纪小被扔出来了!”
“守城兵怎么能和修士比啊,那可是仙君老爷,只要能入道,一人可抵百万兵。我就不相信咱们北域这么多好儿郎,修了仙不忘本,愿意帮咱们打大景的人能一个没有?!”
“张老二,上啊!我们等着你,就十层,你一定能出来的!”
庄稼汉已经走到琉璃宝塔门口。
在江素几人眼中,他已经触碰到了琉璃门上最鲜亮的红色。
“别啊——”忽而响起一声女子的哀嚎,凄凄惨惨。
“张二,你别进塔,你若是进了塔,我一个人该怎么活啊!”
妇人模样娇嫩,像朵正要开放的蔷薇花,她抓住男人的手腕,白皙得手臂微微颤抖,“张二,你就这么想进塔?”
男人顿住脚步,目光深深,冷漠道,“我想进,你放手吧。”
妇人不听他的,声音哽咽,“那你让我怎么办?你进了琉璃塔,就是九死一生,你要是出不来又该怎么办?”
男人表情凝重,眼底闪过一丝纠结,很快却又消散的无影无踪,“十八年以后,我又是一条好汉。”
妇人动作一僵,缓缓松开了男人的手,笑容苦涩,眼角挂着泪,“可是我已经有孕,你若是一心求仙问道,我和娃娃怎么活呢。”
“……”
围观的百姓一言不发,几乎同时屏息凝神,凑着热闹想要听清这场大瓜。
江素:……还挺刺激。
“如果我没猜错,之后就是男人许下承诺,说自己一定会从琉璃塔中出来,绝不会对他们母子弃之不顾,而妇人一时心软,温温柔柔的表示相信他,最后男人还是没出来。”
江素密语传音说给几人听。
白容听不懂,心里好奇,“仙君,你怎么知道的呀!”
王明朗也好奇,“仙君莫不是还精通占卜一事?”
金枉见到这副场面心里莫名酸涩,趴下地上,将脑袋埋在两只爪爪上。
江素淡淡道,“话本子啊。多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黄金和颜如玉一碰,那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恨情仇。”
白容眉头轻蹙,认真思索这其中黄金和颜如玉能有什么干系,“仙君果真是博闻多识。”
王明朗毫不客气道,“仙君在黄金一事上,向来都很多识。”
江素没好气白了地上的小黄鸡一眼,忽而想起来自己跟一只鸡崽子计较什么,抬脚大大方方的将鸡仔踢飞冲天。
“呵。”
就是这么不拘小节。
琉璃塔门前。
只见那庄稼汉表情复杂,主动将妇人揽在自己的怀里,大手轻放在她的腹上,小心翼翼的触碰着那个孕育着他子嗣的位置。
“阿香,我们有娃娃了……”
妇人垂着头,眼角挂着泪珠在控制不住,断了线一般落下,“是啊。”
“二哥哥,不求仙问道了,好吗。咱们一家人守着几亩地,日升日落,再给孩子买只小狗,陪他长大。你看那边有养狗人带了好多狗呢,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狗吗?”
金枉和他的腰阳关兄弟……
“老大,我们还能变回人吧。”
“老大呜呜呜,我不想去给这家人看门啊。”
金枉抬起狗头,冲着小两口叫了一声,“汪!”
江素听得清楚,这狗是在愤怒的说,“滚。”
妇人娇声哄劝道,“二哥哥,你看啊,那只金毛大狗想和咱们一起回家呢。”
金枉:……
男人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将妇人从怀中推出,两只大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阿香,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想再种地了。我想要拿着刀和剑,我想要上战场,我想要和大景的杀神王明朗一较高下。”
王明朗刚从天上落下来,蔫蔫的趴在白衣少年的肩膀上,“嗯?这人口气不小。”
江素叹了口气,捏住小鸡仔的脖颈,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明朗啊,你看他这么可怜,你就成全他吧。”
“仙君……”白容想要帮他说话。
忽而,远处突然传来女人的痛哭声。
众人连忙看向琉璃宝塔的门口,之间男人已经推开琉璃门,半步迈了进去。
他回过头,深深地看着妇人,“阿香,我一定会回来的,等着我。咱们不会永远种地的,我会成为最顶天立地男人,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不——我不要什么好日子,我只要你!”
妇人连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