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点点头,这是锦衣卫的拿手好戏,便如测试蒋玉菡一般,连当事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本卫弟兄忠心耿耿,潜伏多年,屈身事贼也不容易,若纸鸢建功,给他弄个新身份,外放出去做个千户。”
“提督大人宅心仁厚,卑职代纸鸢谢大人天恩。”方极忙躬身答应。
“嗯,按计划办罢。”
“是。”
——
辽王世子孙焕头戴大红簪缨攒珠金冠,身穿大红江崖海水纹云锦箭袖,外罩石青色对襟缂丝云狐皮褂子,正站在大门口迎宾。
诸王世子的车马踩着点儿陆续到了,众人谦让寒暄一回,携手进去。
孙焕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入席,边吃边谈如何?”
众人笑着点头,随他一起进去。
不多时,丰盛的珍馐美馔并烫好的美酒流水般上来,酒香、菜香顺着热气蒸腾起来,满室皆春。
孙焕笑着举杯,道:“诸位王兄今日驾临寒舍,小弟荣于华衮,先干为敬。”说着仰头干了。
众人举杯相应,笑着谦逊了几句。
“诸位尝尝敝府的手艺如何。”孙焕笑着招呼动筷。
众人都笑着道好。
孙焕吃了两箸菜,沉吟道:“今儿请诸位王兄过来,还是为了请教请教那日皇上赐宴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晋王世子孙烘笑道:“这有何难猜,今上仁心圣德,怜我等父王老迈,又因都中才出了事,急需声望卓著的宗亲镇守,此外也想历练历练我等,故而召返。”
幽王世子孙燝道:“说的是,皇上只是商量,托我等以家书相告,并未下诏书,不必大惊小怪。”
庆王世子孙熔笑道:“圣上说了,爵位封地都不变,由咱们承袭,这不是好事儿么?”
孙焕摆手笑道:“王兄莫要戏言,这两日我反复思量,总觉得有些不对,难道你们真是这么想的不成?我等都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必相欺。”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沉默不语,毕竟作为王府培养的继承人,即便当时没反应过来,过了这么多天,也该回过味儿来。
孙焕见状笑道:“别光顾着说话,菜凉了。我再敬诸位一杯。”温热的酒水再次注入杯中,一丝一缕融化着杯底的透明薄膜。
“饮胜。”
“不知王兄有何高见?”孙燝道。
“请王兄赐教。”众人忙道。
孙焕想了想,笑道:“此事也容不得我等做主,反正我已把皇上的意思原封不动带到了,至于如何决断,那是老爷子的事儿,我也管不着。”
众人都点头称是。
孙熔迟疑道:“恕我说句大不敬的话,想来各家老爷子未必能骤然放下边关军务返京,若因此触怒了天颜,我等在都中……恐怕有些不妙。”
众人皆苦笑点头,显然都想到了这个可能,他们作为朝贡的王世子,若想不辞而别,那是欺君之罪,除非想造反,不然谁都不敢出此下策。
孙焕摇了摇头,道:“未必,咱们年年进京,什么时候被扣留过?
何况咱们各家又没什么不轨之举,随意扣押藩王世子,朝廷也说不过去,只要咱们规规矩矩,不给朝廷借口便是。”
“王兄说的是,咱们在京里除了宗亲宴请打打交道,其余人等并不来往,府里也下了严令,不得惹是生非,想来祸事不会从天而降。”
孙焕笑道:“就是这个理儿,咱们天天待在家里,像个小媳妇儿,能出什么……呃……啊!”
哗!主位菜碟汤碗打落一地。
“王兄,王兄!来人!来人!”
众世子见孙焕揪着心口说不出话来,猛地扑倒在桌上,无不心惊胆战,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祸事来了!祸事来了!
听到呼唤,门外护卫、管事、丫头、小厮等呼啦进来一大帮,抢过去把孙焕扶起来。
“小王爷,小王爷!”王府大总管吓尿了,抱着孙焕又掐人中又拍胸口,哪里有反应。
诸世子见孙焕转瞬之间面色青黑,口唇紫乌,双目圆睁,都骇然退开。
各王府护卫听说厅中有变,飞一般抢进来护着自家少主。
一个经验丰富地侍卫看了孙焕一眼,惊道:“好利害的毒药!小王爷,快,方才吃了什么快吐出来!”
诸王世子听说,吓得魂飞天外,忙弯腰伸指入喉催吐,顿时哇哇声大作,厅上乱成一团。
眼看孙焕断了气,辽王府大总管不敢隐瞒,忙命下人火速去报官,又道:“请诸位小王爷稍等片刻,待宗人府、锦衣卫查问后再离开。”
“混账,这是你府里的事,与我们何干?”
“好大的狗蛋,你这奴才竟敢扣押我们不成?”
“分明是你家主人自己吃坏了东西,想赖我们么?”
“我看是这酒菜有鬼,还好咱们吃的不多。”
“对,我等快去太医院看看,万一余毒不净就遭了。”
“说的是,走!”
诸王世子说着便要走。
大总管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能抓住凶手,才能稍稍缓解自己的责任,也顾不得众人身份高贵,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