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十皇子只得苦笑退下。
“母后,他们走了,您有什么吩咐?”如意满怀希冀望着陈皇后。
陈皇后招了招手,把如意搂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鬓角,叹道:“此事太上皇震怒,开了金口,父皇和母后都有些为难,你明白么?”
“如意明白,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贾家的混账事与贾琮有什么干系。”如意公主低声道。
陈皇后道:“傻丫头,朝争哪有那许多道理,母后只告诉你一句话……”
如意凝神听完,点头道:“谢母后提点,如意明白了。”
“去罢。”陈皇后微微一笑。
如意刚出门便碰到元妃搀着贾母过来。
“给母妃请安,见过老夫人。”
“参见公主殿下。”贾母忙见礼。
元妃扶起她,笑道:“殿下去看了娘娘么?我和老太太正要去给娘娘请安。”
如意道:“母后在宫里,母妃你们进去罢。对了,老夫人是为琮哥儿的事情来么?
我看不必提了,方才我们三兄妹已求了母后,母后也爱莫能助。”
元妃笑道:“却不是为给琮哥儿求情,不过与公主却有几分干系。”
如意心里一慌,元妃此言什么意思,难道……
她冰雪聪明,哪里猜不到,再看贾母,正迎上她笑意盈盈,和蔼慈祥的目光,没来由脸色一红。
因说道:“母妃说笑了,我还有些事,先告退了。”如意说完逃也似走了。
元妃与老太太相视一笑,在宫人引领下进去拜见皇后。
“臣妾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哎呦,荣国老夫人。快搀起来,赐座。”
皇后轻轻抬手,笑道:“妹妹快搀着些儿,老夫人年高德劭,本宫素来敬重。
当年老保龄侯、尚书令史公并代善公与家祖、家父都是至交好友,老夫人怎么如此见外,到让我汗颜了。”
贾母笑道:“娘娘念着上辈子的交情,仁厚宽待,臣妾唯有更加诚敬侍上,方能报答娘娘天恩于万一。
岂敢妄自尊大,轻狂了去,人家倒要笑话臣妾白活了一辈子,礼数都忘了。”
陈皇后笑道:“老夫人实在太客气了,莫说本宫,便是皇上也常说勋贵乃国之柱石,对各家诰命多有优容礼遇,以示天家与勋贵休戚与共之意。
老夫人更是勋贵中硕果仅存的几位老封君之一,本宫时常想当面请益,又恐老夫人年事已高,不宜劳动,故不曾召见。
今儿老夫人难得进宫看望,正好唠唠家常。”
元妃笑道:“娘娘恩德广袤,臣妾等如沐春风。重慈今日入宫求见,正有私情愿面禀于娘娘。”
陈皇后笑道:“老夫人有什么话儿,但说无妨。”
贾母道:“臣妾今日入宫,一是许久不曾瞻仰凤颜,特来给娘娘请安;二是向娘娘负荆请罪。”
陈皇后道:“老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贾母道:“敝家逆子贾琮,屡受娘娘洪恩却不思报效,反而居功自傲,恃宠而骄,冲撞娘娘,实在该死。
此皆臣妾疏于管教之责,请娘娘降罪。”
陈皇后道:“老夫人言重了,本宫素来视琮哥儿如子侄,年青人少年成名,骄傲些也是常情,本宫如何会因此怪罪?切莫再提。”
贾母叹道:“琮哥儿如今代父受过,下狱问罪,娘娘一番天恩,他却不知了。
想当初他曾与我说,娘娘待他比世人都好,屡屡赏赐宝物,连前儿当面冲撞了大皇子也未见责;
二皇子、十皇子待他亦如手足兄弟,从不以异姓视之,又曾与十皇子并肩驰骋于域外,抗击鞑子,更是情深义重;
又得如意公主多番关怀照应。惟愿此生死心塌地为娘娘并二位皇子效力,方才不负这番恩情。”
陈皇后微笑道:“琮哥儿能这般想,本宫甚慰。这既是老夫人教化之德,也是荣府传家之底蕴。
当年太祖赐封号时曾言,先义而后利者荣,故荣者常通。
因源公素重情义而轻名利,重大节而轻生死,特赐了一个‘荣’字,可见太祖明见万里。”
贾母忙道:“臣妾惶恐,不敢谬承娘娘金奖,琮哥儿万不敢和祖宗比肩,不过重情重义这一节,却不敢或忘。
当日他也曾说,娘娘慈恩,有招驸马之意。
只因他素来和薛家大姑娘青梅竹马,不忍相负,恐失了道义,故虽爱慕如意公主品格,亦不敢承恩。
臣妾得知后,将他好一通骂,告诉他义有大义小义,节有大节小节,岂能因小失大,这不是糊涂么?
何况娘娘降不世出之恩,允你取薛林二人为平妻,你怎能因一己之私而辜负天家圣恩?
如何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娘娘、对得起素日亲厚的二位皇子、公主殿下?
如今贾琮锒铛入狱,臣妾不敢妄求天恩。
只愿娘娘不弃寒微,看在先人面上,若琮哥儿能侥幸逃脱大难,望还能侍奉娘娘膝下,戴罪立功,以赎前罪。
则臣妾即便立时闭了眼,也有颜面见宁荣二公并先国公了。”
贾母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说完,起身拜倒,掩面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