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着,这才见后面一队身穿飞鱼服的锦衣校尉进来,为首者正是掌兵千户乔尹。
“管家不必麻烦,咱都是粗人,随便找个落脚地儿就行了,待会还得办差呢。”乔尹笑道。
林之孝
乔尹嘿嘿一笑,道:“待会就知道了。”
贾琮面沉似水,先去凤姐儿院子,一路上丫头、媳妇、婆子们见他黑着脸,哪敢招呼,全部跪倒路旁迎接,大气儿不敢喘。
“三爷,您来了,里边请。”平儿恰好出来,在院门口迎着他。
贾琮见她过来,神色略好了几分,沉声道:“凤姐儿何在?”
“奶奶去荣庆堂伺候了。爷先喝杯茶,略歇歇,我这就派人去请奶奶回来。”平儿忙把贾琮迎进房内,小心翼翼地道:“爷这是……”
贾琮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立刻把人叫回来。”
平儿忙派丰儿去请王熙凤,自己在一旁小心伺候。
“爷先喝口茶,顺顺气儿,天大的事儿,莫气坏了身子。”
贾琮点点头,也没心思和她调笑,只思量着如何处置家中的烂账,这么多年积重难返,谁知道底下的人干了多少混账事?若要剜去脓疮,势必大清洗一番,老太太未必愿意。
此时凤姐儿已匆匆返回,笑着进来,道:“琮哥儿是与我送俸禄来了么?好家伙,三个姨娘,一个月月钱便是三十两银子,官中可是穷得叮当响了,上哪寻摸钱去。”
平儿忙跟她使眼色。
凤姐儿十分机灵,知道不妙,忙住口,看了看贾琮,道:“琮哥儿,找嫂子什么事儿?”
贾琮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凤姐儿见他眼神冷厉,不知出了什么事,忙先发制人,笑道:“琮哥儿,凭良心说,嫂嫂我可是对得起你,你在外有了什么事儿,可不许回来拿我煞性子,不然我定到老太太跟前儿,参你一本。”
贾琮冷笑道:“你对得起我,对得起贾府么?你自己干了什么混账王八事,要我说?”
王熙凤心中咯噔一声,反而怒道:“琮哥儿,你莫以为当了伯爵,便可以凭空污人清白,我做了什么事,你倒是说个明白,若说不清楚,与我一起去老太太那里辩个……”
砰!贾琮将一册卷宗重重拍在炕桌上,打断了王熙凤的话。
“自己看看!”
“这是什么东西,欺负我不识字么?”
“二嫂子不识字,我就念给你听听,这里面都是你的‘清白’,哼!”贾琮翻开卷宗,念道:
“熙丰五年,某月某日,荣国府二奶奶王熙凤指使下人放印子钱,催索本息,强取庶民熊永年田地、房屋,将其一家逼死。
某月某日,催逼本息,使下人殴打庶民席彦和,致其伤重不治身亡……某月某日……”
“熙丰六年,某月某日,荣国府二奶奶王熙凤假借贾琏之名,指使长安节度使云光,插手长安大户张家与长安守备徐家婚姻,强令徐家退定礼,致使张家小姐、徐家公子双双殉情。”
“熙丰七年,某月某日,荣国府二奶奶王熙凤指使下人贿赂万年县令,使其徇私枉法,替大户包家三子洗脱故杀罪名,罚金释放,苦主求告无门,于北镇抚司门口,自戕鸣冤。”
“某月某日……”
“琮哥儿……别念了……”王熙凤脸色惨白,扑通一声,委顿在地,嘤嘤哭泣。
贾琮冷冷道:“这是今儿从北镇抚司拿出来的卷宗,你有何话说?可冤枉了你?”
王熙凤咬着唇儿,以帕掩面,无言以对。
平儿忙跪在王熙凤身边,扶着她,道:“三爷明鉴,这许多事情奶奶并不知情,譬如放印子钱,奶奶只管出本钱、收利息,哪能知道旺儿他们下面做了些什么。
还有……那些官司,奶奶也只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清楚里面的内情……”
平儿声音越说越低,把脑袋垂下,知道凤姐儿难辞其咎,更不知道如何帮王熙凤开脱。